野花娇媚斑斓,宝珠抚弄几下,笑道:“各有各的好处不是?昨天大姐丈给姐姐房里也掐花送去,姐姐喜欢,说他心思细腻,又说给姐丈的差事,就得是个细腻的人才妥当。”扭身对卫氏笑:“我不好问,但我猜到了,奶妈可能猜到吗?”
卫氏还在对着红花笑,笑红花搬着凳子,上面摆着红花才女的文房东西去外面念书,见宝珠问,卫氏扭过脸儿:“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依我想呢,得让大姑爷管钱才行。”宝珠摇头晃脑:“咦,这和我想的一样,我是猜了两天才想出来的,奶妈倒是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那么久,奶奶想,这钱的事情可不得交给自家人才能放心。”卫氏见宝珠也猜那么久,有些自得。
宝珠轻笑:“郡王府上还能少得了自家人?”
卫氏却有她自己的想头:“郡王妃这样的好,这路上对奶奶照顾得无一丝儿不周到,”宝珠点头,这是句实话。卫氏下面道:“那府上的自家人,难道没有早就照顾到吗?大姑爷如今是才过来的自家人,还是世子爷呢,还能让他当把门的不成?”
在这里卫氏挑眉头若有所思:“世子爷都是好差使,那我们小爷呢?他在京里就是探花,又是大人,这去了至少也是一个大将军吧?”
宝珠骇笑:“至少,一大将军?”宝珠打趣道:“大个儿将军还差不多,”手里回来时端的有碗茶,说着话就慢慢的喝完,起身道:“我去看姐姐,有话和她商议。”卫氏看着她的背影就欢欢喜喜:“去吧去吧,长天白日的,正是姑嫂闲话的时候。可是我总在说,没有正经事,你也应该去和她坐着,这坐着坐着就熟悉了,我们可要指望她照应好几年呢。”
宝珠扮个鬼脸儿:“奶妈您这是要上年纪,絮絮叨叨地总说个没完。”说过笑着出去。卫氏在房里对自己笑:“看着你过着这日子,让我老我也甘愿。”
走廊下面,传来红花的念书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卫氏“扑哧”才有一声笑,听对面又有念书声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是志哥儿才学三字经。
红花念:“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志哥儿:“融四岁,能让梨……。”
小院里顿时其乐融融起来。卫氏乐陶陶地收拾房里:“哎呀,你们念的敢情是一本书吧,倒还能对得上去?”
她是个不识字,只觉得听着好听的人。
宝珠踏着念书声走进郡王妃房里,郡王妃正抱着念姐儿教她念诗,对她道:“你看哥哥上学呢,外祖母也上过学,我们念姐儿也来上学,可好不好?”
宝珠暗自庆幸,幸好红花最近成了书痴,走道儿没事就拿本书哇啦哇啦的念。宝珠懂得红花的意思,红花是小爷夸过的,又指点过红花几段书,红花感恩戴德,就把念书当成正经事一件来做。
要没有红花念书,宝珠想这姐姐的瞧不上自己,又要多出来一条吧?
她如今倒还真的不放心上,瞧不上也是自己担着,宝珠的心里只拿你当感激的一个人儿。当下笑容满面问了好,念姐儿早让母亲拘得不耐烦,这就得以出去玩,去看哥哥和红花的热闹。
郡王妃含笑,说也奇怪。出京以后,宝珠的一切全是她的责任,郡王妃对宝珠倒喜欢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人劣根性的一种。宝珠拿她当姐姐看的时候,郡王妃认为弟妹娇娇依恋的,撑不起一个家。
宝珠不拿她当姐姐看,骨子里自立自强,事事与郡王妃分庭抗礼,郡王妃自己能独挡一面的人,又觉得宝珠件件合她心意。
说白了,不过是起初宝珠总想讨她喜欢。而现在呢,你喜欢不喜欢不放心上。姐姐你喜欢,宝珠也是该依着你的地方依着你,不能听从的地方万万不能。姐姐你不喜欢呢,宝珠也是该礼遇的地方半点儿不差,不能的地方再不屈就。
人与人交往中,姿态放得低,对方就高起来,这是人之本性。
但宝珠是冤枉的,倒不是为她说话,是宝珠看着这是丈夫的姐姐,才会对她百般的亲热。
她们两个人以前的那点儿不和气,只能说宝珠没见到郡王妃时,就打心里全盘的接受她。而郡王妃呢,挂念母亲操心弟弟,对宝珠还有考校的心。
这个,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