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婆在左前方烧香,拜一下念一句:“菩萨保佑,姑奶奶是有福之人,”红花在后面跟上:“菩萨保佑,姑奶奶是有福之人,”
两个人都保佑姑奶奶,却分别是两个人。
红花还多出来一句:“菩萨保佑,红花跟了有福之人,”她打个寒噤,要是红花是紫花……那日子就有点儿惨不是?
紫花在文章侯府打个喷嚏:“是谁在说我?”她正走过小桥,拱桥上高,远处匆匆走来的那个人就看在眼中。紫花更打个哆嗦:“我的娘啊,夜叉来了。”那是最近气头儿高的太太们之一,四太太。
四太太说话从来难听,紫花避到小路上,一径走回掌珠房中。
邵氏独坐窗前,正在忧愁。见紫花回来,急忙问道:“东西给老太太送去了?”紫花道:“送了。”但是不乐意地道:“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这般客气,从我们二月里搬来,不过两个月出去,倒送了几十回东西给人。”
这东西,有给老老太太的,有给老太太的,有给侯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的……
邵氏就松口气,有了笑容:“这样才好,掌珠呢是个暴躁脾气,她能当家的,可也能让人说不好。她就是那刚的一面,我得给她当柔的那一面,”
紫花不得不告诉她:“送人东西也未必就有人说好,老太太房里丫头都有话说,”紫花想到那段话,实在让人不舒服。
老太太房里的杏花道:“我一早巴巴望着,一天不见紫花来,我就想着你。”然后又撇嘴道:“奶奶是厉害的,我们家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一对母女,饶是添了你们家奶奶,又把你家老奶奶也接了来,她没地方住了吗?厚着脸皮往我们家。论理儿,你们也该三请四请的,只是请完了老太太,我们的可在哪里?”
不知趣自觉的人大有人在,见倒便宜,总想伸手。
紫花不敢惹杏花,回来告诉邵氏。邵氏说家大人多,尖刺的人总是有的,反而让紫花不要说,犹其不要告诉掌珠,怕掌珠生气,为一个奴才的话和这个家里的人生分。
紫花心想,奶奶是刚强的,老奶奶你也太软弱才是。跟着这样的主子进文章侯府,紫花自觉得气天天受不完,日子暗而无边。
邵氏呢,对她也一样的好。说紫花累了,给她点心让她坐下来吃。她自言自语道:“二老爷和四老爷总是不好,听说二老爷罚俸,四老爷也一样的罚俸,二太太四太太心里必然是难过的,送个什么去,又不能太花费,又能安慰她们?自然太少了也不行,太多了我给掌珠就存不下钱,也不行。”
紫花一口点心噎在嗓子眼里,心想这个家里的人全当你是外面的刺,怎么老奶奶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调停兵?
您还想着帮二太太和四太太和好吗?
四太太是什么人?见到紫花常往老太太房里送东西,又有老太太房里人会告诉她,四太太早就对紫花冷嘲热讽,没有说到邵氏面前来,就是想占邵氏那一点儿送东西的小便宜。
紫花倒不是聪明绝顶,是她听过好几回话,以至于见到四太太就怕得躲开,四太太为人也就一目了然。
见邵氏还在想主意,紫花却想怎么回一句,让老奶奶打消这想法才是。
外面有脚步声,韩世拓在院子里就嚷嚷:“夫人,大喜的事儿,”掌珠出来,亦喜上眉头:“四妹夫中了第几?”
如今这一对夫妻还能有喜事情,就只是袁训的殿试。
掌珠不用问是知道袁训中了,还有就是韩世拓这两天总在说放榜他要去看的事情,不用再多猜测。
“一甲第三名,探花!他和阮二公子打的赌,他赢了!”
邵氏慌慌张张出来,手扶门边先念佛,再喜笑不尽:“套车,快,我们去见老太太道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