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低下头:“那你有主意吗?”
“不如,”三太太嗫嚅道:“我们分家吧。”说过不敢看丈夫,只看自己脚面子。三老爷叹气:“你听二嫂说多了话,还真的信她分家就好吗?”
“分了家,至少钱财上是我们自己掌握,有多吃多,没多吃少,总落得心里敞亮。”
三老爷摇头:“你我又不是二嫂,手中还有些田产。就是四弟,你不要看四弟妹受二嫂怂恿只嚷分家,把四弟拉出来,他也是不干的。分过家,祖产自然归世子,你我还能有些什么?”
三太太瞠目结舌:“这话,怎么你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性子憨,若在二嫂面前露出几句,不知道她又生出什么主意来挑唆你们,我就不说。你闲下来无事,自己算算。祖产难道是能分的?谁祭祖宗就归谁,自然全归大房,也就是归了世子。余下的浮财,全在眼皮子下面。母亲的钱,难道你我还能占到大头?”三老爷也是被逼无奈才肯说出来:“再说分过家出去,看似快活无人约束。但一针一钱全是自己的,儿子们还没有成亲,女儿们也没有出嫁,以后全是自己的。”
三太太直愣住眼睛,险些晕过去。
“原来,分家不过是一句空话,”
三老爷看着不忍心,找出几句话来安慰妻子:“要是你我手中有钱,不计较吃亏,也是分得的。”
三太太滴下泪来:“若是我的娘家……。”她的娘家也是一样兄弟多,顾不到她许多。
“别提你娘家了,这事情我自有主意。”三老爷也不想提三太太的娘家。他成家时,老太妃已去世,三老爷四老爷选亲事上就弱下去,没选到满意人家。
三太太仰面,泪汪汪道:“你有主意?”她带泪笑了:“我就知道为了孩子们,你也不能袖手不管,”
“我不管,难道要你管?”袖手二字,说得三老爷有些气怒。三太太忙拭泪陪笑:“你说,可好不好?”
三老爷回身,是他出来的地方,正饮酒的厅上。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姑丈南安侯。还有另外一个人,越过钟恒沛等人,坐在南安侯身侧。他觉得受约束,正左一扭右一拧的,浑身的不自在。
这个人生得浓眉大眼,粗壮满面,是梁山小王爷。
小王爷最喜欢舞刀弄棒,和人打一架比吃酒都痛快。南安侯见他在,就请他同坐,把小王爷坐得牙根子都是酸的,不住的往外面看。
三老爷狠狠心,才放心把话告诉三太太:“如今和姑丈可以说上话,你叫我出来前,我正在奉承他。我有两条路走,”
三太太又敬又佩,微张着嘴:“哦?”仿佛丈夫忽然变成天神般高大。
“一是出京当外官,你也看到姑丈手中是有几个的,这新媳妇的嫁妆,早有人对我说他家老姑奶奶外面花光了钱,也是的,她早早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家中没有进项,那人说新媳妇的嫁妆全是姑丈一手操办,”
这真是冤枉了刚强一生的安老太太,和含辛茹苦为女儿存钱的邵氏。还顺带把张氏玉珠宝珠的好意,一笔抹杀干净。
可谣言这东西,就是如此。
三太太吃惊且羡慕:“新媳妇嫁妆不说最好的,却是齐整可以见人。”又心动不已:“姑丈如此大方,以后你我女儿们出嫁,他肯不肯……”
三老爷让妻子勾出满腹心事,又让妻子逗笑,道:“不用他出钱,只要他肯为我说话,让我出去做外官。到时候,我把你和孩子们全带走,在外面无人管无人问,可不就和分家是一个样?”
三太太含笑方起,又皱眉头,怯怯道:“姑丈他肯吗?以前你们和他……”旧事不提也罢,三太太再道:“他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