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却又不作声音,只是眨着大眼睛,吸着大拇指,任由亚尔曼抱着她。
从潘多拉有记忆以来,亚尔曼便是个温柔的少年。
其他人类可能只会记住小时候的事情,而潘多拉却带着从她婴儿开始的记忆。
他们的村庄很落后,家中更是贫穷,没有贵族家庭或者城镇中那些居民们的生活质量,家里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有。
亚尔曼总是抱着还是小宝宝的潘多拉在树林里转来转去,他给她讲了很多故事,谁都不知道贫穷家境的男孩是如何知道那么多故事的。
她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哥哥’。
亚尔曼愣住了,然后整整一天,少年的目光都很湿润。
在森林中度过了两年之后,冷漠的家庭中,母亲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她询问了亚尔曼,在少年的吞吞吐吐中,西娅震惊地得知最小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西娅不断地恳求亚尔曼带她去见见潘多拉,亚尔曼犹豫了很久,他知道潘多拉不能一辈子生活在森林里,没办法,他答应了母亲。
当西娅看到那简陋又精心的木屋,看到里面的小女孩时,女人的泪水不断流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
她紧紧地抱住小女孩。
潘多拉能够理解西娅是谁,但她不在意她。
女孩很少有情绪,她任由有点陌生的母亲搂抱自己,即使不喜欢也不挣扎,像是个小娃娃一样任人拥抱。
西娅像亚尔曼保证,她一定会让潘多拉回家。
如今潘多拉健康成长到两岁,而人们的生活已经恢复平静,足以见得当时的灾害是巧合,并且让亚尔曼最近几天不要回家。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天后,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找到了这里。
成人们允许潘多拉回去,但他们的目光仍然十分异样。
后来,亚尔曼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西娅去请求了最有权威的神父与村长,告诉他们事实,让他们主持公道。
而神父与村长让所有人同意这个事情,却是因为另有图谋。
村子的西方有一个巨大的深渊峡谷,据说黑暗的峡谷里隐藏着魔鬼的使者。
附近的三个村庄,每年都要轮流投放祭品去献祭恶魔。
按照轮流来算,每个村庄三年要用孩子或者年轻的女子作为祭品扔下深渊,而明年又是第三年——成人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却忽然听到了那个恶魔女孩活下来的事情。
接纳她,然后让她明年当做祭品丢下悬崖,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抱着这种念头,居心叵测的村民们接纳了潘多拉。
所有成年人,连父亲巴特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西娅和亚尔曼完全不知道迎接的背后,等待他们的是巨大的陷阱。
巴特家再次容纳潘多拉,最反对的人是双胞胎姐妹。
家里实在太小,父母住一个房间,另一个小的房间是她们的,而亚尔曼则是一直在客厅打地铺。
潘多拉回来了,屋里就会变得更挤。
她们本来寄希望于父亲的反对,没想到巴特也默许下来这件事情。
她们哭闹,习惯家暴妻子的男人顺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顿时,家里清静了起来。
亚尔曼将他手工做的小床也拿了回来,放在姐妹俩的房间里刚刚好。
他本来寄希望于让女孩子们互相照顾,直到半个月后的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小妹妹衣袖下面的手臂皮肤已经被拧得都是青紫色的淤痕。
潘多拉没有过多的情绪,寡言少语,双胞胎将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她们再用力,小女孩也只是冷淡地坐在那里。
她又穿着她们小时候的旧长袍,衣袖长,所以才被发现。
亚尔曼愤怒而无力,双胞胎不会听他的话,父亲更不会管,母亲也没有权威,在这个家里,好像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他只好将潘多拉的小床挪出来,晚上让她在他的身边睡觉。
可这样也没办法完全保护潘多拉,双胞胎总是趁他去上工的时候欺负她,亚尔曼想无时无刻地带着潘多拉,可其他村民却让他少带潘多拉出门。
最后,软弱的母亲站了出来,亚尔曼不在的时候,她会一直照看着潘多拉,终于让双胞胎悻悻地放弃。
回到村庄里,日子却好像更难过了。
一年后的一天,潘多拉不见了。
亚尔曼几乎找遍了整个村子,才在河边发现了她。
女孩坐在树下,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河流。
她白皙的额头上有干枯的血迹。
“你怎么在这里,额头怎么了?”亚尔曼蹲下来,他小心地抱住她,声音颤抖,“发生了什么?”
潘多拉眨着眼睛。
“铁匠家的小儿子拿石头打我。”她说,声音带着小孩子的软糯,“为什么他们叫我‘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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