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得想要吃掉他,想噬咬掉他的血肉、他挺直的脊梁,他的一切。
可是另一种冲动和喜欢,却是舍不得伤害他,她想用一种自己从未想过的温柔方式去对待塞勒斯,让他因为她而变得不同。
她想要他主动的、心甘情愿地投降,去为她而改变。
本要做更过分事情的潘多拉就这样停顿了了下来,可是,自我与欲望仍然在潘多拉的脑海里争斗不休。
精神世界中,潘多拉站在虚无里,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暗挤压着她,她几乎喘不过气。
[杀了他,杀了他,杀!]
那些嘈杂的、晃动的、不断回响的声音穿破她的脑膜,在她的脑海中来回回荡。
[毁了他,我想这样做,这就是我想要的。动手,现在就动手。]
是谁在说话,已然已经分不清。是她自己的声音吗,是她的意识吗?
[我的快乐才最重要,追寻我本能。]
亢奋在她的内心中燃烧着,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羔羊而已,不需要压抑自己,杀吧,杀吧,杀——]
欲望本能几乎就要盖过她的理智,她和它仿佛在抢夺方向盘。
[放松,潘多拉,交给我,与我融为一体——]
潘多拉松开塞勒斯,她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大叫起来。
“闭——嘴——!”潘多拉愤怒地吼道。
轰隆隆——
大地的深处震颤着。
塞勒斯感到整个基地、不,整个岛屿都在震动!
海浪狂怒地呼啸着拍上岸边,席卷着飞机坪。
浓墨一般的黑夜深处,似乎传来了树木倒塌的声音和动物作鸟兽散的骚乱。
几分钟后,一切重归死寂般的安静,只有不停歇的大雨洗刷着岛屿。
塞勒斯的胸口起伏着,他意识到刚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转过头,看到潘多拉跪着蜷缩在床上,她缩成可怜的一团,浑身都在发抖。
她如此强大,甚至能震撼整个小岛。
她又如此任性妄为,难以掌控。塞勒斯甚至在偶尔时能够感受得到潘多拉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恶意。
可是,尽管如此,塞勒斯仍然没办法怨恨潘多拉,即使他完美的人生当中,所有的伤痕都是拜她所赐。
他却依旧没办法恨她。
看着潘多拉缩成一团,看着她发抖,塞勒斯的心脏沉重地跳动着。
她很脆弱,她的意识在被争夺。
塞勒斯喘息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块手表。
两千年后,人类文明发明的最后一个最高科技的光剑,一瞬间可以毁灭一个星球的达摩克斯隐形之剑的启动按钮,被塞勒斯藏在他每日佩戴的手表之中。
只要靠近潘多拉,捏碎手表,唤醒光剑,从她的后颈砍下,人类就能从漫长的魔女阴影中解脱。
他也会完成他的使命,哪怕他可能也不会活着离开这座小岛。
他们都可以解脱。
这可能是魔女有史以来最脆弱的时刻,这或者是他唯一的机会。
塞勒斯的胸口起伏,冰蓝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它。
…
潘多拉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
原本笼罩着她的黑暗,也都在刚刚的冲击之后被驱散。
潘多拉低下头,她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手指,紧紧地捏起成拳。
“没有人能够控制我。”她说。潘多拉抬起头,她的目光闪过冷泽,“没有人能够左右我的意志。”
七个比夜晚还要更黑的烟雾出现,它们围绕着潘多拉而立,所有的力量脚下都都向着潘多拉延伸的线条,所有的线条围绕潘多拉组成了图案复杂的法阵。
潘多拉站在最中间,她像是七宗罪蛛网最中心紧缚的俘虏,又像是控制脚下阵法的主人。
“你就是不肯毁了他。”面对潘多拉的那个力量说,“为什么呢,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只说一遍。”潘多拉冷冷地说,“这是你们摆脱诅咒的机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黑色烟雾们沉默了。
“潘多拉,你还年轻。”这时,另一个烟雾说,“你不懂这诅咒有多么可怕,我们只是已经舍不得你。”
“当我们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理解你。”右面的力量说,“潘多拉,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