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大将越发振奋,徐乾笑道:“此战我等必能大败河间军!”他呸了一声:“那等恶贼,正该挫骨扬灰!”
何浑符非等切齿:“就是,就是!”
至如今,大家都对卫桓的身世有所了解了,张岱行为实在让人发指,一提起,人人愤慨。
也就顾忌着卫桓情绪,这才没有说得明白。
卫桓眸色沉沉如暗夜,喝道:“好了,都仔细些!”
道旁两边的坡地越来越高,林木也越来越茂密,深秋时节,枝叶长草悉数枯黄,却未曾败伏,密麻麻黑黢黢的,正是越来越适合伏击的地形。
卫桓令众人小心在意,又增派哨骑往前探路。
并未发现异常。
大军继续往前急进。
张济仰头,天际乌云流动,正好把一弯明月遮挡得严严实实,一颗星子都不见,整个天幕乌沉沉的。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定了定神,细细将战况及大小讯报都思索了一遍,未果,只抬头却望见前方谷口参差不齐,黑黢黢的仿若一大张的凶兽巨嘴。
“停下!”
忽卫桓抬手,叫停大军。
张济忙打马上前,“主公,不知为何,”他蹙眉:“我总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将“不详”吞下,换上“不自然”,但卫桓肯定听得明白。
张济望卫桓,他骤然叫停大军,“主公可是发现了什么?”
卫桓缓缓摇了摇头。
他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只不过,同样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和张济的莫名心惊肉跳不同,他的是一种危机感,一种多次徘徊于生死边缘后,而培养出来的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他令:“徐徐缓行,各营提高警惕。”
大军慢慢地往前移动。
卫桓仔细地观察观察四周,本他武力过人,听觉灵敏,可惜数十万大军再安静也不可能无声,完全掩盖了或许潜在的动静。
他打马至前军,慢慢前行,踏足陈谷口。
陈谷是个如葫芦一般形状的大谷,非常大,入二三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四周高坡平坦却陡,后面是连绵山梁,非常利于藏军设伏及由上而下冲锋。
那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如芒针在背,卫桓勒马停在谷口,不肯再进。
他微微眯眼,扫视谷内。
夜风吹拂谷内和坡上的长草枝叶,“哗啦啦”一阵响,并没有任何异常。
伏于坡上高点的张岱蹙眉:“他不肯进来,莫非发现端倪?”
陈谷,正是他和梁尚为这个孽子及并州军寻定的埋骨地。
梁尚缓缓摇头:“不可能。”
他亲自布置安排,自问天衣无缝,卫桓绝对不可能望见端倪。
卫桓却是没有发现端倪,但他同样不肯再进,招手,让薄钧把他穿云弓呈上。
这一把乌木穿云弓,当初还是王芮赐赠,杀丁洪之用。王芮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这弓却是好物。
弓长六尺,沉重如铁的乌木所制,足四石,寻常人拉都拉不开。
卫桓抄过穿云弓,反手抽了三支箭,一搭弦弓已拉开,泛着银色寒芒的箭头对着高坡方向,他眯眼睃视着。
骤一放,“嗖嗖嗖”三声锐器划破空气的嗡动,箭矢如闪电,瞬间激射而出。
“不好!”
梁尚一见,就叫不好,目测卫桓箭矢射程竟超过二百步,可能有二百二十步。
当世箭力最惊人者乃彭越,彭越一箭二百步,已是无人能及。
所以,梁尚安排伏兵,是从离谷口二百步的位置开始布置的。
谁曾想,卫桓竟有如此箭术。
一见卫桓动作,梁尚眉心一蹙,第一次三发箭没中,但多试几次,总有射中的时候。
果然,“嗖嗖嗖”,卫桓连续发了七次箭,箭势始终不见疲软,终于在第七次,“啊”地一声惨呼,有一个河间兵中箭,瞬间从高坡的长草掉落下地。
徐乾一凛:“不好!有埋伏!”
“众将士听令!后军转前军,立即原路撤退!”
卫桓厉喝一声,令旗迅速舞动。
由于这等异常情况,兵士们早有心理准备,迅速就掉头,立即往原路急奔折返。
埋伏被识破,眼前并州军如潮水般退了出去,梁尚霍地站起:“张侯,立即按备用计划进军!!”
梁尚为了这一战,准备长达半月,他甚至亲至陈谷视察过地形,因地形允许,他还制定了一个备用计划。
一旦被并州军发现端倪,不肯进陈谷,即立即率军士沿着坡顶急进,将战场转移到谷口前的长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