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事,酒陌有些不快,“颜彦页!”

“你无端端打他干嘛?他又惹你了?”

“哼!总之以后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酒陌愤愤道。

“那你以后倒立着走吧!”

“少爷少爷!”小厮来福匆匆跑了进来,见到酒陌后连忙弯腰行礼,“小的见过酒少爷。”

酒陌挥了挥手。

“酒少爷……”来福缩着脖子看着他,“您将颜家少爷打了个半死,现在太师府的人满大街都在找您呢!”

“你小子下手这么狠?”武怀轩看着他,他还以为就是打了普通一架呢。

“可不,那颜家少爷现在还在医馆里躺着呢。”来福道,“刚刚文太师和沉大人还去医馆看他了,小的听说那文太师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气得胡子都歪了!”

“嘿嘿!”武怀轩闻言幸灾乐祸笑了两声,“你小子回去等着挨揍吧!”

酒陌撇了撇嘴,突然觉得有点肉疼起来,他祖父打人可疼了。

“干嘛?你还不回去?我告诉你,你姐要是找来我可是会把你招出来的,别想在我这儿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快快快!回去!”武怀轩一脸嫌弃催促道。

“你真不够哥们!”酒陌说着,拿起果盘上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朝他丢了去。

武怀轩接住,咬了一大口,笑嘻嘻道:“那你就当我是娘儿们呗!”

“呸!有你这么糙的娘儿们!”酒陌啐了他一口,甩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横竖都是死。

酒陌回到太师府,一踏入垂花门就见酒砂沉着脸走了出来。

酒陌心虚,低声唤了句,“姐。”

“你给我跪下!”酒砂斥道,气得髻上的步摇都在晃。

酒陌乖乖跪了下去。

“你可知道你将颜少爷打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还没死嘛!”酒陌嘟囔道。

“你!”酒砂一下子气得眼眶都红了,“没死?你非要将人打死你才安心是吗?你说你今日若是不慎将他打死了,你是不是拿命去偿?”

酒陌不敢顶嘴了,这颜彦页是朝廷命官之子,按大满朝律法他还真得偿命。

酒砂掩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你尽管去打架,真不小心打死了人,你去偿命,姐姐也不活了,这样我们一家四口还能在地府团聚,到时就怕我没脸去和爹娘请罪,谁叫我没有管教好你!”她今儿听到这事的时候腿差点都软了,仿佛前世的事又轮回了,可她却远没有做好准备。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酒陌见她哭了,心生愧疚,垂头丧气道,“我真的、以后再也不这么冲动行事了!就是、就是我早上见了他,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一时间真没忍住,我一想到以前的事,我就、就……”他一想到那个时候这个畜生那么打慕阳,他就恨不得当场打死他!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打了他那么痛快的一顿!

“你早上还怎么和我说的?”酒砂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若是成亲了,以后凡事一定谨言慎行。可你做了什么?我还以为你跑去找慕阳,谁知你跑去找颜少爷算起前……以前的旧账来!”

“姐,我真错了。”酒陌急了,跪在地上抱住她,“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以后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三思,想想你和慕阳,为了你们两个,以后我一定忍住!”

沉曦在酒砂身后缓步行来,目光落在酒陌紧紧抱住酒砂大腿的双手上,这二人虽是双生姐弟,可也太亲密了些,尤其酒陌的脸还贴在她小腹上,她那一双手还怜爱地摸着他的头,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吃味。

沉曦出手,扣住酒陌的手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道:“做人要敢作敢当,闯了祸就跑去外面躲着,让家里的人替你收拾烂摊子,这像什么样?”

“姐夫我错了。”酒陌老实道,“以后真不会了。”他说着往二人身后探头看了看,“外祖呢?”

“去请宋老先生了。”酒砂心疼道,这宋老先生是他们外祖父的至交好友,医术了得,从不轻易出诊,可这回颜彦页被打成这样,还真得请他出诊一趟,这样多少能取得一些颜家人的谅解。

“外祖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要他为了你到处奔波,到时去颜家,他堂堂太师保不准还得看人家脸色,你自己图个一时痛快,可曾想过后果?”酒砂痛心道。

酒陌垂眸不语,这回可是真的知道后悔了。重生回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懂事了许久,却不曾想又冲动了。若他真将颜彦页打死了,那不是前世悲剧又重演了?如果换了姐夫,他一定会背后使阴招好好报复颜彦页,让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像他这种直白的做法其实是最蠢的!什么快意恩仇,还不若深谋远虑!

“畜生!”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喝,“还有脸回来了!”

“外祖!”酒陌转身。

酒砂连忙迎上前去,“外祖,您别气了,宋老先生怎么说?可愿出诊?”

文太师摇了摇头,叹息道:“入山寻药去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酒砂忙安慰道:“外祖不用担心,我们另外寻能医上门为颜公子医治便是了。”

“哼!”文大师看了酒陌一眼,顿觉心中窝火,对一旁的王管家吩咐道,“拿藤条来!”

王管家看了眼酒砂,见她没说话,老实去拿了。

酒陌自觉跪下。

“呵,倒是自觉!”文大师接过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背上,“让你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你却四处打架!你二人本是多年同窗,你却下手如此歹毒,几乎要了人家性命!人家跟你什么仇怨?这是有杀父夺妻之仇不成!”

文大师训一句,便甩一鞭,没一会儿酒陌身上的衣袍便被打破了,酒砂不忍再看,别过了脸,她心疼,可是外祖何尝不是。

却不曾想,酒陌却先掉了泪,痛哭出声。

文太师一怔,停了鞭打,问道:“你哭什么?”这孩子自从父亲去世后,一直是他代为管教,从十岁那年第一次挨鞭子开始,哪怕是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曾见他闷哼过一次,怎地这次回会哭出声来。

酒陌哭道:“以前外祖打我,总觉得外祖力大,打得生疼。可是如今,外祖打我已经不疼了。”

“不疼你还哭!”文太师斥道,忽地反应过来,定在原地。

“外祖已经年迈无力,陌儿却不曾长大,陌儿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