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顾在骊说:「别想了,先睡吧。」
顾见骊却忽然说:「我想见见姨母。姨母一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是一定不会欺负姨母的。」
顾在骊知道妹妹又犯了拗劲儿,也不劝她,只是说:「如今今非昔比,我们哪里还能进宫。」
顾见骊不再说话了,可是她没有睡着,胡思乱想了许多。至於后来睡着了,也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昔日舒心的日子,梦见这段时日遭遇的冷眼,梦见了未来的沉冤得雪,也梦见了阴森森的姬无镜。
睡梦中的顾见骊迷迷糊糊地用枕头压在头上,使劲儿闭着眼睛,才不想看见姬无镜呢。她回家啦,再也不要和他有关系啦。
接下来的日子,顾见骊能和家人在一起,很是开心。只是偶尔想到父亲的冤情还是觉得心烦。
顾在骊买下了一处酒楼,到了正月初八这一日,酒楼正式开业。
顾敬元是不会阻着两个女儿抛头露面的,顾见骊和姐姐、陶氏也的确花了好些心思。只是到了真正开业的时候,她们聘用了一些人手,并没有太操劳。
顾见骊坐在二楼的窗边,望向楼下满满登登的大厅,不由翘起了嘴角。虽不是曾经王府里的锦衣玉食,可如今这般和家人一起忙碌的日子也开心得很。
「听说了吗?稽昭又没死。」
顾见骊听见隔壁有人提到姬无镜,她怔了怔,忍不住挪了挪椅子,向后靠了些去听隔壁的议论。
「嗤。这人的命可真硬啊。宫里头的太医几次诊脉说什么只能活到哪天,最后不还是没死?不过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他身上中的可是无药可救的毒,早死晚死的事儿罢了。你怎么想起提到这人?」
「我也就是顺嘴一说。我有个亲戚在广平伯府当差,听说前天宫里来了帖子,每年十五的元宵宫宴请了稽昭。我这才知道他又没死。」
另一人笑了笑,口气随意:「去年不是也请了?去了吗?」
「那不记得了。他那身体应该也去不了吧?啧,可惜了,中了那么厉害的毒。想当初,多受陛下器重啊……」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两句,就转了话题。
顾见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茫然的眸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每年宴请满朝文武的元宵宫宴……姬无镜也可以去的?
那……
那如果她以照顾姬无镜之名跟进宫中,岂不是就可以见到姨母了?
顾见骊的心砰砰跳着。
她记得宫中宴请满朝文武的元宵宫宴可以带家人,父亲就曾带过姐姐去!只是姐姐觉得无聊,只去了一次罢了。她听姐姐说无聊,也没有跟着去过……
顾见骊一下子站了起来。
广平伯府中,姬无镜正懒洋洋地坐在院子正中央的地方晒太阳。他微眯了眼,抬头去看日头,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院子里,姬星漏和姬星澜正在追着玩。
姬星漏和姬星澜跑累了,停下来歇一歇。姬星澜扭头望着晒太阳的姬无镜好一会儿,鼓起勇气走到姬无镜面前,奶声奶气地问:「她怎么还不回来?她教我的诗我都会背了呢……」
姬无镜瞥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口气随意:「玩野了,不想回来了呗。」
姬星漏跑过来,问:「可是你不是说她要是敢跑,你就敲了她的腿吗?」
姬无镜「咦」了一声,问:「我有说过。」
姬星漏刚想说「有」,瞧着姬无镜危险的表情,他莫名心虚向后退了一步,扯了一把姬星澜,问:「你说父亲有没有说过?」
姬星澜不知道哥哥把麻烦推给她,她重重点头,声音又甜又软,偏又十分认真的样子,说:「说啦!那天哥哥听说她要跟人跑啦,爹爹说『她要是敢跑,我敲了她的腿』!真的说啦!哥哥没撒谎的。」
姬无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十分有耐心地听完姬星澜的话。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样子很是可爱,想揉揉她的脸,甚至想在她软软白白的脸蛋上咬一口。
可惜,不是自己闺女啊。
要是他有个自己的闺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