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收住嗓子里的话,缓步跟了出去,不去瞧那绝美的晚暮极景,而将目光盯着她直转,摒着呼吸问:“如果错过了,你是不是会后悔!”
听得他话里有话的问,她一楞,继而又一笑:“如果没有回来,就不会发现奇丽色,既不知身在奇境又怎么想到去后悔!”
如果没有回来,就不会如此深刻的去认识了重仁。
如果没有认清了他的本性,她就不知道自己心里在钟炎之前还曾住过一个人,一个迷惑了她年少纯挚之心的神秘陌生人。
如果那日火焚死得惨烈,她的心只会牵挂钟炎,对于她的夫君,只怀歉然!
如今,在她幡然觉悟时,亏欠下的反是钟炎这番痴痴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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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仁回来时已经很夜已经很深,一身玄色的袍子融于月夜间,来时静若无声。
药草采好之后,其实时间尚早,他没有回来,又折回去了山坳坳里,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回了园子。
或许他也是有意避着,让依灵与钟炎单独说说话吧!
竹亭里只点了一笼风灯,微弱的泛着淡淡的光。
依灵倚靠在石桌上,就在那一寸淡淡的亮光里恍惚的入了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今日里她经历的事太费精神,明明还在与钟炎说话的,说着说着就睡觉了。
莲婶轻轻的过来给她披了一件衣裳,见钟炎痴怔的目光,想劝依灵回房睡的,可想到重仁没回来,只怕她也不会肯,便默默的退了下去,由着那个男人陪她坐上一会儿。
钟炎便坐在她对面,已换了一件素淡的布袍,本不想换,却因为拗不过依灵,也不想身上这一身血腥熏了她,只好换了那人的寻常布衣,淡淡的全是茶香,很悠远,而那个人也像茶一样耐人寻味。
之前他们没有出去走,前脚才踏出屋门,就叫莲婶跑过来一把拉住押回了屋里,直说:“刚才吐了血,又喝了药得睡一会儿,不可以乱走,要不然气血翻腾,又会呕血的!”
依灵很听那个女人的话,再也不肯陪他走动,直盯着他躺一会儿;他睡不着,她便请那个女人取了一尾质地绝佳的古琴来,来往的弹着他爱听的曲儿,然后,昏昏沉沉又睡了去,等到醒来时,天已天暗,她一盏微弱的灯光里继续弹着,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在叶家的书房里,午饭后,听着她的曲儿入睡,又在她的琴曲里翩然醒来。
但到底已经不一样了!
今日里两次见得她,初见她惊慌失措,就像一个迷茫又受屈的孩子,再见,她已恢复了她天生的宁静,雪颊有妍霞,黑眸盈盈生光华,那样的神彩很迷人,散发的是一种自内而外的风姿,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女儿妩媚。
她本就风华绰约,如今那个男人只是令她越发的光彩照人罢了!
不一样的美皆为那个人而绽放,不是为他!
此刻,淡色的灯光映得她肤色朦胧生奇姿,兰香飘迷里,他唯在心头叹息。
想到之前听到的笛声,淡淡悠然宁人心魄,明明是同一首曲子,自己却怎么也吹不出那种宁静的精气神,而那个人却可以,因为他是曲子的嫡传后人,依灵有含蓄的跟他提及了方重仁与太祖姥姥的关系,如此微妙的关系令他惊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