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只是巡哨,站岗,训练,这跟在军校有什么区别。”金发的少年停下步子,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看远处泼墨般的天空,“实习不能达到实际的效果,又何必要组织,直接拉去维恩山集训不就行了。”
“没办法,刚刚读完四年级的我们,严格意义上连个半吊子军人都算不上,军校总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把我们这些菜鸟送到最前线去,虽然最近几年边境太平,可据说冰海沿岸的海盗和西南军区的山匪还很是猖獗。”
“我的话,要去便去最前线,呆在后方身体都会发霉生锈。”亚伯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低头踢飞了脚边一颗石子。
“是说越危险的地方,机会就越多吗?”
“难道不是么?”
亚伯特渴望力量,尽管从不宣诸于口,但安瑟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埋藏在心底茁长的野心。
“这样的话也好,我就只剩下一个人,没什么可以牵挂,只需要埋头前进就可以了。”
他记得三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嘴上说着不在意,但金发的少年还是回了一趟自己久别的故乡,祭拜了养母的坟冢,回来的时候一贯的少有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这样说道。
一腔的孤勇。
还有竭力掩饰的寂寥。
是因为孤独而渴望力量,还是因为渴望力量而不得不放弃了喧嚣?
但不论如何——
“对于旁人来说未必,不过如果亚伯特的话,一定会积累很多让人嫉妒的武勋吧。”
少年皇子耸耸肩,拍了拍友人的肩头。
金发少年微楞了一下,一两丝唇线轻轻扯动了一下:“巡完这一圈便可以交班,不如出去走走?”
“你又要溜出去喝酒?”安瑟斯眉毛一跳,“神鹰军可不是军校,你居然还要……”
任性妄为。
安瑟斯的眼里,眼前这个叫做亚伯特的金发少年完全当得起这四个字。
16岁的亚伯特,人前冷静自持,倨傲而冷漠,做事随性,比如在战术理论课上当众揪出教官的错误,比如在夏日祭当众拒绝伯爵千金的示爱,又比如,眼下偷偷从军营里溜出来到基地附近的酒吧享受酒精的犒劳。
亚伯特喜欢光顾这样的小酒吧,并非是因为耽溺于酒精美好而屡屡去触犯约定俗成的规矩,真正的原因或许连他自己弄不明白,或许只是喜欢这样一种感觉,坐在灯光昏暗的吧台上,小酌,静静的思考一些事情,虽然屡屡冒着触犯禁忌的风险,却有一种叛逆的刺激,任由他肆意挥霍。
“虽然不好意思把你变成共犯,但是安格尔,你也用不着用那种怨念的目光看着我呀。”
“我只是很内疚,没有办法把未成年少年从醺酒的歧途上拉回来。”
“和我一样坐在这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至少我成年了!”现年18岁的安瑟斯得意挑眉,拍了拍某人的肩头。
而后者俊朗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冷笑一声,“不过是大了我两岁而已,不用装得这样老气横秋吧?”
安瑟斯无辜的摊手。
“哐啷——”
酒瓶碎裂的声音猝然响起,仿佛一道利刃割裂时空,继而是女子刺耳的尖叫,夹杂着惊恐和哭喊。
两人愣了一下,和所有的人一起将目光投向酒吧大堂的深处。
蓦地包厢的门被撞开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披头散发地跑出来,没有几步远便踉跄地跌在了地上。
三四个穿着军服的少年追上来,为首的红发少年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把这少女从地上狠狠拎了起来,“怎么,还想逃?”
“少爷,求求你,饶了我吧!”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的那股狠劲去哪了?”红发少年狠狠将她往地上一扔,“竟然敢咬本大爷,啊?给我狠狠地打!”
少女倒在地上,承受着如雨点般落下的拳脚,发出凄惨的悲鸣。
这座小酒吧里的顾客并不是很多,稀稀落落,一个个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忘记了说话,有人看不过去出声喝止,对方却是飞起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多管闲事!”复起一拳刚要落下,却被人狠狠的接住了。
有着一头苍蓝色的头发的少年眼里喷着怒火,绞住对方的手腕,狠狠发力将他甩了出去:
——“又是你!莫卡·拉尔文!”
落在少女身上的拳脚戛然而止。
红发少年倨傲的抬起头来,略略有些吃惊:“唔?你们在这里?哦,也对,你们好像也分在神鹰军吧,真是冤家路窄。”
“把你身上这身军服脱下来!”
少年皇子暗暗握紧着拳头,发自内心深处的怒气冲击着每一处血管,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正义感,更是因为在他的眼里,这帮身穿军服所作所为却禽兽不如的人玷污了帝国军人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