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愣愣的看着地板,好半晌才抬头。
他对上了女子含笑的眼睛,心里一颤,“娘娘……”
兰沁禾笑了笑,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去寻梳子,“我帮你重新束发吧。”
慕良眼睑微垂,“嗯。”脸上是于外面不同的温柔。
……
楼月吟似笑非笑的看着下边的青衣太监,“进不去?”他点了点头,“也是呢,慕良心肝宝贝儿的地方,哪能指望你们几个就能进去。”
舒察德看着下面冷汗直冒的小太监,上前一步道,“那干爹,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虎符在皇太妃手里,说不定她早就给了慕良。”
“话不能这么说。”楼月吟一双妖娆的狐狸眼一瞥,拿着扇子敲了敲扶手,“这姐姐可比她妹妹聪明懂事儿多了。”
虎符一事如果不是他这三年多和兰沁酥私交甚多,根本就不知道。更别提皇帝死前就远走的慕良了。
兰沁禾看着不温不火的,可能在这后宫近十年里活的顺风顺水怎么可能是个没脑子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她真的对那个丑无盐的九千岁心存喜欢,也该多犹豫一会儿。
楼月吟合上扇子,心里嗤笑。
这后宫里的人精儿,哪来的什么生死不渝。
不过是一时的欢喜宠爱罢了,像她那样深谙此道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把自己全部暴露出去。
更别说对方是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著称的九千岁呢。
兰家不如从前了,兰沁禾行事会更加小心,一旦慕良厌弃她了,总得给自己留个护身符吧。
若是轻易的交出虎符,等慕良厌倦了她,兰沁禾就真的没有丝毫翻身的余地了。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这虎符该怎么处理。
红衣的妖精挑着眉笑了,“就算虎符不在她手里,这一趟去看看美人儿也是值的。”
“选个吉利日子,咱们备上厚礼去给皇太妃请安。兰沁酥一死,还不知道小美人儿怎么伤心难过,怪可怜见的。须得好好安慰一下呢。”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低头松了口气,他扯着衣角的手指用力,随后眼里划过一丝轻嘲。
出了门,他不动声色的左右瞄了瞄,随后立刻往尚酒居赶去。
说实话,这楼月吟身边真不是人待的,厂督派去了那么多的细作,都被抓出来了七七八八。只有他这个藏了七八年的才好不容易受到点楼月吟的重用。
本以为自己翻身了能待在楼月吟旁边趁机偷点情报啥的,结果又被楼月吟派去了尚酒居当细作。
鬼知道从前的同僚看见自己又回来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上头的人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叛变了,不敢给他重要的公务,整天就负责往坤云宫那里送金银珠宝当个跑腿的。
他一提出异议就骂他“你去了八年连楼月吟是三皇子的人都不知道你这个细作是干什么吃的!你说你是不是叛变了!”
这话冤的他想哭,八年时间,六年都在尚酒居和坤云宫里当跑腿,他哪里知道楼月吟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但是上头才不会理解,只拿结果说事。
要不被当做细作杀了,要不就去给坤云宫当跑腿,就这两条路,爱干不干。
小太监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年跑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否则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东厂的肱骨,如今只会搬箱子了。
到了尚酒居远远的见了平喜,两人对视一眼后平喜进门禀报,“干爹,探子回报。”
“进来。”
那太监进了屋,对着慕良行礼后开口,“厂督,楼月吟不日将亲自去见皇太妃娘娘。”
慕良停下手里的事,向身后的椅背一靠,神情淡漠,“这么容易上钩,恐其中有诈。”
跪在地上的人表情有些纠结,平喜瞪了一眼后他才道,“楼月吟说……就是拿不到虎符,能见见皇太妃那样的美人儿,也是值的……”
这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上面坐着的人脸色已经阴恻恻的让人发颤了。
浑身煞气的九千岁一言不发,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拨弄着扳指,这样寂静的气氛更加压抑的可怕。
半晌,他低头,那双细长的黑眸冷冷的扫向下面跪着的太监,“回去盯着。”
“是、是。”
边上的平喜立刻弯腰倒茶,娃娃脸陪着笑,“干爹,您何必和个将死之人生气。过不了几天,楼月吟就活不了啦,您可别现在气坏了自己。”
“我没生气。”
平喜看着盯向自己的那一双深幽压抑的黑眸,抽了抽嘴角。嗳,您可真不像生气的样子。
慕良面色冷淡的拿起笔蘸了蘸磨,然而刚准备提完落字的一瞬,他啪的把笔砸了出去。
“干、干爹?”
九千岁猛地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去见娘娘!”
平喜沉默了一瞬,他突然有点牙酸。
高大残暴的九千岁又要不要脸的软在皇太妃旁边撒娇求抱抱了。
这几年的九千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从前生气了杀人泄愤;现在生气了……
平喜叹了口气,绕了路先派人把这事告诉了兰沁禾,省的自己干爹想要皇太妃亲亲摸摸安慰一下又害羞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