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知道兰贺栎误会了,急忙摆手,“非也,我一开始确实是打着报恩的想法,但在宫中偶然有幸见过娘娘一面之后,我、我就……无法自拔了……”
后半句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弱到不可闻。
“所以,请右侍郎务必放心。”羞涩的九千岁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且真诚的看着兰贺栎,他缓缓慎重的对着兰贺栎弯了腰在地上磕了一头。
“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不过是上天怜悯,让我万幸能偶然得了娘娘青眼。”
“我必会穷尽一切,护娘娘一生平安,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兰贺栎震惊的看着万人之上骄傲的九千岁就这么恭敬的匍匐在自己面前,但他还来不及产生名为感动之类的心情,那人就起了身,严肃认真的告诉他,“这一拜,是感谢您为娘娘做的一切,也是希望您能不要阻止我们。”
“当然,您尽可以阻止。”那漆黑的目光里带上了倨傲,“看在您是娘娘兄长的份上,我虽然不会让兰家出什么大事,但也不介意略施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苍白的脸上神色淡漠,可兰贺栎却只觉后背发凉。
慕良是认真的,认真的感谢他、认真的恳求他、认真的威胁他。
兰家和东厂撕起来,最好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可那人似是毫不在意,完全不在意自己多年刀尖上舔血而来的心血就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而毁于一旦。
他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气,脸上的笑也保持不住。
兰贺栎起身,一眼不看后面紧张的慕良。
“下官身上没带银子,这酒,就有劳千岁了。”
他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突然叹了口气,“娘娘喜欢吃这里的梅花糕,你包些给她带回去吧。”
慕良嘴角微勾,看着远去的兰贺栎轻声说了声,“多谢。”
兰国骑一见到儿子回来就急匆匆的迎上去,“怎么样,他怎么说?”
怎么样?
兰贺栎脸色复杂,只觉得今天着酒喝的玄幻。
先是看九千岁跟个怀春少女似得扭捏,然后又被人狠狠的威胁了一番。
总之,最后的心情很不美妙。
但是这次一来,他大致知道了妹妹不是受人所迫的,而且看某人羞涩的样子,说不定还是自己妹妹主动逼迫什么的……
偶然看见了脸蛋白净的九千岁,然后起了色心,就把人强上了,这样是他规矩懂事的妹妹么?
兰沁酥倒是有可能……
还是说,果然是双胞胎,其实两人的性格本质是一样的?
再仔细想想,如果自己遇到喜欢的姑娘,也会不择手段把她拐回来。
像慕良那样偷偷暗恋默默守护什么的……
兰贺栎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
兰国骑看儿子不说话,一着急一巴掌狠狠拍在儿子略显单薄的背上,怒视着他,“犹犹豫豫,像什么样!”
“抱歉,父亲。”兰贺栎被拍的咳嗽了两声。看着父亲一张国字脸,突然想起当初母亲也是被父亲动用私权强制联姻过来的……
所以这是兰家特色?
“儿子和千岁谈过了。”
“他怎么说?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我女儿?”
兰贺栎一句话被堵住,这话略怪。
“父亲勿急,儿子今天看,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胡闹!”兰国骑一拍桌子,上面的茶具都震了震。
兰贺栎先一步堵住了父亲将要出口的礼义廉耻,只淡淡的说了句,“他说以后您随时都能进宫见两位娘娘。”
兰国骑:……
“这是两码事。”老爷子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声音却平和了不少。
兰贺栎叹了口气,感觉今天叹气特别多。“父亲,之前似乎是我们想岔了,这件事好像是,皇贵妃主动……”
兰国骑瞪大了眼睛,心尖儿发颤,“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我兰家的女儿不可能这般。”
兰贺栎只好把今天的事情全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
“娘娘,我来了。”
沙哑带笑的声音响起,随后房内传来了嬉笑,再后又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
外边的宫女见怪不怪的守在门口,防止有人听见。
可空寂的后墙,却没人发现,一身青色宫装的小宫女面色惊恐的死死捂住嘴巴。
她脸上一片恶心厌恶。
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她冷冷一笑,眼中划过恶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