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面露苦色道“师兄,我定好了要闭关的。”
“屁!”刚和春寒峰首席弟子就三百年前,广寒峰弟子赛后忽然晕倒,春寒峰的救护弟子却花了五分钟才赶到的旧账大吵一架的武德心情暴躁道“每年门内大比的时间都是现在,你安排个鬼闭关?畏首畏尾,就算闭关个一千年也突破不了!”
有些弟子生性安静内敛,或者羞涩腼腆,不敢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有些弟子是得失心过重,担心自己学艺不精,对自己信心不足,怕到时候比试丢人;有些弟子是不善战斗,学的多是些防御类的术法;有些弟子则是想得太多,怕自己输了会连累师父师门被其他人瞧不起;再加上有些弟子沉迷冥想闭关,不愿出关涉世……
总之,广寒峰虽然弟子不少,但要凑出五个人来,着实还有些不大容易。
——反正以往都不大容易。
但今年,伏凌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
“大师兄,我。”
而玉襄站在他身边,望见他的毫不迟疑,几乎下意识的将手举在胸前,掌心贴在一起,十指并拢,小幅度的鼓掌,笑的无比甜蜜——武德实在不明白,伏凌不就举个手报个名吗?为什么也要露出这么崇拜的神色?他做什么都是世间真理吗?
自从伏凌入道以后,武德就觉得玉襄好像更……该怎么
说呢……
更沉迷他了?
虽说以前也是形影不离,但……
总觉得玉襄望着伏凌的眼神,更加热烈了——因为她看见了更多,与太逸真人越来越贴近的地方。
然后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伏凌抓住一起举了起来。
他道“还有她。”
玉襄猝不及防“……????”
玉襄没参加过门派大比。
她体质特殊,进展比同时入门的修行者要快上很多,所以入门后召开的第一次门内大比,她参加的话,实力几乎能碾压百分之九十的参赛者,所以太逸压根就没让她去。
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一样的理由。
后来她总算碰到瓶颈,修为停滞了,有同龄人赶了上来,师尊却在那年大比之时,望着她沉默犹豫了良久,还是没让她参加。
玉襄没有多想,只觉得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让参加不参加就是了。这种方面,她一向很是听话,从不反驳。
她却不知道,那时师尊眉头紧锁的与掌门谈话,语气凝重“我好像错了。”
“嗯?”
“对玉襄,”太逸进一步说明道“我的培育方式好像错了。”
掌门扬了扬眉毛“哦?”
“……前几年,我觉得以玉襄的水平,门内大比没有参加的意义。然而如今已有可以与她一战的对手,我却没有教过她,足以让我放心让她出去的剑术。”
太逸没怎么教过玉襄攻击方面的技术——这或许也有他没有教导女弟子的经验的缘故——虽然纸面上大可以谈论女弟子与男弟子并无不同,可以一视同仁,但当一个女孩子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那与男子完全不同的纤细娇小,却实在让人难以真的做到像男弟子一样,随意拿剑乱抽。
而战斗这种事情,纵然每天练剑一千次一万次,没有实战对练过,依然是不堪一击。
太逸自然不会亲自出手——他就算再收着力,碰着也难免非死即伤,其他弟子的训练大多是樊湘君负责,他忙的话,则是傅无影或者陆元衡。
但要这几个师兄对着玉襄毫不留情的抽打……
若只是放水,太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简直是在泄洪。
他们倒也不是不清楚,严格的必要性,纵然真的一剑抽下去,哪怕见了血,也是为了玉襄好——为了让她可以尽早的独当一面。
可每次到了真的要下手的紧要关头,他们又实在狠不下那个心。哪怕知道自己的行为最后会害了她,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在心里补救道——“至少我还在的一日,就会护着她一日。绝不会叫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可见男女比例失衡,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很不利于她的成长。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担心,无法放手,越是无法放手,她就越是无法成长,她越是无法成长,他们就越是无法安心……
这简直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恶性循环。
若是他们能保护她一辈子倒也还好,可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万无一失呢?
若是有一天,她离了他们……
在师父和师兄眼里,她简直没法一个人活下去。
这导致玉襄遇到危险时,只能使用最蠢的笨办法——“以法宝数量取胜”。
一个字,“砸”就是了。
她的师兄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保险,每次都尽量多的塞给她各种法器。
等太逸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很难再纠正过来了——
“
她在上阳门里,”他皱着眉头,说出了问题所在“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连一次正式的,像样的测试都没有经历过,一直在广寒峰上长大的玉襄,就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外人也不知道她的水平。她只知道,自己的师兄们一听闻她要独自一人,都放心不下,忧心忡忡,无形之中便也被潜移默化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行。
就好比一个人出生开始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五百万,那么在他眼里,一个月零花钱五十万的,大概都穷的无法想象。
但这一个月零花钱五十万,其实也已经远超普通人很多很多了。可因为从小生活在零花钱都是五百万的人群里,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真的很穷。
对于零花钱五百万的人来说,出门自然是要跑车,五星级大酒店总统套房,甚至是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私人海滩别墅岛屿的。那么他想着,我那零花钱只有五十万的妹妹,怎么负担的起啊,自然而然就会觉得非常担忧,觉得她一出门,一离开他们,就会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