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多年前真有一户姓乔的做药材生意的人家?而这个乔毅,恰好对此熟悉,所以借来一用?
乔毅这会似乎比刚进来时镇定了不少,看一眼秦默,小心翼翼道,“寺卿,不知您此次叫小民过来盘问,可是怀疑小民做了什么?”
“例行盘查而已,你不用紧张。”秦默冷冷道。
乔毅讨好地笑了两下,试探着问道,“那……不知寺卿问完了吗?小民……可以回去了吗?”
秦默眸光微凝,他面上神情,一直似笼着浓雾,让乔毅怎么看,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心里头愈发七上八下起来,只盼着他能行行好,早些将自己放回去。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秦默的声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薛公过敏昏厥之前,你在哪里?”
乔毅诧异地抬头看向秦默,嗫嚅着道,“小……小民在院子里的房中整理下一场要用的道具和服装。”
公仪音微皱了眉头,就算乔毅真的是在玫瑰花脂粉中混入蔷薇花粉之人,可他的本职工作本就是负责道具和服装的整理,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进出化妆的房间,且不会惹得任何人生疑。如此一来,很难找到能指认他的人证。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起来。
公仪音沉了目色,略带担忧地看向秦默,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却见秦默神情淡然,“嗯”了一声,“在薛公上场前,你也在整理服装道具和梳妆用品?”
乔毅点了点头。
“当时负责给薛公上妆的人,是谁?”秦默又问。
一旁的韦立群一直紧张兮兮地听着,听到这问话忙开口道,“当时给薛公上妆的人,是班里的姚力寺卿,可要小民将他唤来?”
“你去把华韶班的姚力叫来。”秦默淡淡瞥一眼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几人没等多久,姚力便跟在衙役身后步履匆匆而来。
“小民……小民见过寺卿。”姚力年纪较轻,二十多岁左右的年纪,一见这架势,似乎有些紧张,说话也结巴起来。
“薛公当时的老生扮相,是你给他上的妆?”秦默看向他,神情淡漠,开口问道。
“是……是小……民……”见秦默一来就提起薛公,姚力似乎更紧张了,短短一句话,竟结巴了三次。
“当时,你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姚力想了想,狐疑地摇了摇头,“当时薛公心情很好,上妆的时候还在同小民开着玩笑,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当时房中有哪些人?”
姚力迟疑了一瞬,看一眼乔毅道,“还……还有乔毅……他当时正在房中整理道具,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在隐园候着了。”
乔毅镇定自若地点点头,“因小民不需要上台,便在房中准备下一场戏要用的道具。”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们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是是。”两人忙不迭点头。
“这么说,你们两人都有可能在当时对薛公动手脚?”秦默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利剑般的目光射向两人。
乔毅和姚力一惊,忙跪倒在地,连声含冤,“寺卿明察!寺卿明察!”
秦默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薛公当时在台上昏厥,其实并非过敏的缘故,而是一开始就中了毒。”
两人吃惊地抬头看向他。
薛公先是过敏昏厥,继而莫名其妙中毒的版本,在府内广为流传,如今秦默却说薛公并未过敏,而是一开始就中了毒?这让两人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所以,我们怀疑,薛公正是在房内上妆的那段时间中的毒。”秦默不紧不慢道,目光一直紧紧定在两人身上,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乔毅和姚力愈加惶恐不安起来,“寺卿明察,薛公中毒之事,真的不是小民下的手。”
公仪音在旁边听着,颇有些不解。
秦默这是什么意思?在套两人的话?可是,事情的经过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秦默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冤,语气愈发冷凝,“薛公所中之毒,唤作噬心散。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摄入后中毒者也不会感到什么异常,只是心脏会在不知不觉中停止跳动。”
他顿了顿,扫两人一眼,“不过,这个毒药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只要是碰过这药粉之人,手上碰到药粉的地方会出现一段时间的青斑,虽然对人体无害,但是会一个月之后才消除。你们俩既然都声称自己是清白的,那么你们应该也敢把手亮出来给我看看吧。”
公仪音皱了眉头。
撇去秦默直接提到了噬心散的毒药名不说,皮肤上将出现青斑?这是什么情况?之前怎的从未听秦默谈过这一点?
她若有所思地看秦默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听有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忙不迭地卷起袖子,将手臂伸到秦默面前以证自己的清白。
秦默淡淡扫一眼,目光在扫过其中一人手臂时,眸色黯了黯,闪过一抹异色。
他转了目光看向姚力,“你先下去吧。方才之事,不能同任何人谈起,否则以从犯论处。”
姚力一听,知道自己的嫌疑算是洗清了。经过方才秦默高压之下的逼问,早已大汗淋漓,哪里还敢到处乱说,忙不迭应了,急急匆匆行过礼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房中便只剩下乔毅了。
见秦默放走了姚力,却独独留下了自己,乔毅的心里不由七上八下起来,迟疑地抬头看一眼面容沉俊的秦默,战战兢兢斟酌着开口道,“寺……寺卿,小民也没有青斑啊……小民也是清白的。”
秦默并不看她,只转身向厅内的一名衙役吩咐道,“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衙役应了,很快端了盆热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