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窃笑,以九郎的性子,就算再思念殿下也不会挂在嘴上让他们听到的,不过,既然殿下问起,他替九郎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算说谎吧。
听了莫子笙这话,公仪音微微有些羞赧,垂首静默片刻,心里却有些许犹疑,以秦默那清冷淡漠的性子,当真会将想她的话挂在嘴边吗?
疑惑间,牛车已驶到了延尉寺门口。
莫子笙将车停住,恭谨立在一侧替公仪音挑起车帘。公仪音下了车,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门口守卫的衙役虽不大认识公仪音,但秦默身边的莫子笙还是认识的,行了个礼便放他们进去了。
莫子笙带着公仪音轻车熟路行到听松轩,在院门处定住,朝公仪音行了一礼道,“殿下请进去吧,属下就带您到这里了。”
公仪音眼眸眨了眨。
属下?莫子笙是秦默的属下,以往见到他,都自称在下的,今日怎么突然自称起属下来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心中还是泛起一丝甜滋滋的滋味,朝莫子笙笑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秦默正坐在不远处松林间敞亮的小轩里自斟自饮,月白色的素袍在阳光下泛着晶钻般的光芒,神情清冷雅致,似高山上千年不化的霜雪。
公仪音翘了翘唇,欢快地走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秦默抬眼看向他,浅笑流光,“阿音,你来了。”说罢,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对面的席位道,“坐。”
公仪音整了整衣衫,依言在他面前坐下。
秦默静静打量了她几眼,唇边一抹浅浅笑意,“阿音,这几日可好?”
公仪音本想点头,忽而玩心一起,双手托腮,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秦默,一脸幽怨的神情,摇摇头道,“不好。”
秦默眉一挑,凝视着她是笑非笑道,“为何?”
公仪音眨了眨长长的睫羽,紧紧凝视着秦默的面容,却不说话。
秦默轻笑,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些,“莫不是对我思念成疾,导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眼中中的柔光似一汪深深的湖水,直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公仪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眼波笼雾,桃腮芷红的模样,秦默眼底的神色幽深了几分,本想直接说正事的心思又沉了下去,微眯了眼眸朝公仪音招招手道,“过来坐我身边。”
公仪音“嘻嘻”一笑,脚下却不动,只道,“阿默,这是在延尉寺,你收敛着些。”感受到秦默身上的气息沉了沉,公仪音忙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来递给秦默。
“这是什么?”秦默看一眼面前精美的锦盒,眼波微闪,“这是什么?”
公仪音又将锦盒朝秦默推了推,“你心心念念的发簪呀。”
秦默轻笑一声,伸手拿起锦盒打开一看,目色微亮,将里面那支翡翠竹节碧玉簪拿出,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他的手指莹白如玉,在碧绿竹节簪微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出羊脂玉一般的洁白滑腻。
他唇角微勾,看向公仪音道,“不如阿音替我簪上?”
公仪音嗔他一眼,眼波盈盈一转,无奈起身走到他身后,接过他手中的簪子,将头上的小玉冠摘下来,用手指轻轻梳了梳,灵巧地将竹节簪换了上去。束好发之后,又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才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唇道,“好了!”
说罢,就想退回坐席上去,不想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不由脚步一顿,回身诧异看去,“怎么了阿默?已经替你束好了。”
秦默拉着她道,“就坐我身侧便是。”
见他这副黏人的模样,公仪音不由失笑,抿了抿唇在他身侧坐下,将小玉冠递到他面前,笑道,“阿默,你近来怎么越发粘人了?”
秦默手指在几上轻叩,一本正经道,“阿音魅力太大,我怕被人拐跑了,得看紧些。”
“贫嘴。”公仪音嗔他一眼,正色道,“对了,薛公的案子……”
说到正事,秦默也收了脸上的玩闹之色,沉吟片刻道,“我让人去暗中调查华韶班中各人的情况,发现一些可疑的地方。”
“什么情况?”
“华韶班之前是在扬州一带活动,三个月前才来了建邺,班中之人多为无父无母的孤儿,被韦立群收到华韶班中教授一些唱戏的技巧以糊口。因其排练的戏曲带着扬州那边的风情,建邺百姓和达官贵人颇觉新鲜,因而最近在城中开始渐渐火了起来。”
公仪音沉吟片刻,看向秦默不解道,“这么看来,也并无不妥之处?”
“我让人查了班中所有人的底细,发现有一个人的来历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公仪音侧了头好奇问道。
“我的人只能查到他进入华韶班之后的情况,在这之前,此人就像一张白纸,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
“什么?”公仪音吃了一惊。秦默所掌握的情报暗探势力,从他遍布全城的商业据点和暗卫分布来看就可见一斑,在这样庞大的情报网下,居然还有人的信息查不到?
这只能说明,此人背后一定有值得深究的东西,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章隐瞒自己的过去。
“这人……是什么人?”
“只是班里一个普通的杂役,数月前华韶班在进京的路上遇到的。韦立群见他孤身一人心生怜悯,就收到了班中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平日里做一些整理道具打打下手等杂事。”秦默语声缓缓,不紧不慢地将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我们是不是去会会这个神秘人?”公仪音眸光微动,提议道。
“好。正要等你来一同过去。”
说着,秦默起身站起,又将公仪音也给轻轻拉了起来。
两人整整衣衫,一同出了延尉寺,坐上车撵朝薛府驶去。
“薛公的尸体现在放在哪里?”公仪音同秦默一道坐在车上,听着耳边车轱辘的转动声,沉吟片刻出声问道。
“暂时放在义庄冰冻着,虽然知道薛公是死于噬心散之毒,但罗老头那边还未找出具体毒是怎么摄入薛公体内的,这几日正在仔细检查。”秦默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