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儿忽闪的眼睛看着她, 扯着她的衣袖。
“没什么, 我在想水哥儿起得这么早, 是不是晚上尿床了?”
水哥儿小脸一红,鼓起来,“姐姐坏, 水哥儿没有尿尿在床上。”
“好,我们水哥儿最厉害,是姐姐猜错了。不是尿床,那就是肚子里的小馋虫睡不着了, 催着你赶快起来, 对不对?”
水哥儿鼓起脸消下去, 用力点头。
明语失笑,捏捏他的小脸蛋。她看着水哥儿出生,看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到乳牙初生,会跑会跳会说话。
如果她真的怀上, 那么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会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会像水哥儿这样可爱。
用过早膳后,她牵着水哥儿去给祖母请安。水哥儿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抱他,她说他已是小男子汉,不能再让人抱。水哥儿小脸严肃起来,好像要表现给她看似的,连牵都不让她牵了,非要自己走。
婆子丫头跟在他身后,小心守护着。
卢氏看到孙女孙子一起,总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有水哥儿这个小人精在,童言稚语时不时逗得她开怀大笑。
“哎哟,祖母的水哥儿,祖母的心肝肝。”
锦城公主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祖孙几人笑成一片。她跟着笑了一会儿,等到下人把水哥儿带下去的时候,说起方才朝堂传来的消息。
贤王被封为太子。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卢氏沉默了许久,淡淡地道合该如此。贤王为长,无嫡立长,加上冷贵妃在后宫的地位,立贤王为太子才是正理。
明语觉得有些违和,此前半点消息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立太子了。难道陛下不知道贤王是什么货色吗?还是说被真爱迷了眼,连江山万代都不顾。
“太子亦是臣,你告诉官哥,咱们国公府只忠心陛下,其余的一概不用理会。”
贤王被封太子,想来许多朝臣都会动心思。他们楚国公府在世人眼中是前太子一派,前太子去世没多久,若是此时向新太子示好,难免会被人非议。
锦城公主道:“国公爷心里有数,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
贤王被封为太子,柳月华自然会是太子侧妃,对此没有人表示惊讶。也就是说柳皇后和柳家在此次储君之争中,选择了贤王。可是柳皇后并未明确表态,甚至也没有提出把贤王记为嫡皇子的事。
不过贤王为长,只要柳皇后不把其他的皇子记为嫡皇子,贤王就是太子的第一顺位人选。他被封太子,朝野和后宫都能接受。
锦城公主看着女儿,有些欲言又止。明语猜出她应该是有事不方便当着卢氏的面说,等离开卢氏的屋子后,两人去了她的屋子。
屏退下人,锦城公主脸色微沉,“还有一事,为免你祖母担心,我刚才没提。季姑爷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府里的一个丫头安排出府,还置办了一处宅子。你可知外面在传什么,他们传季姑爷养外室。”
明语惊讶不已,不是说把荔儿送走,原来是安置在府外的宅子养着。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见女儿不明所以,锦城公主拍拍她的手,“别急,此事我已派人去打听了,许是外面乱传的。如果他真敢这么做,咱们国公府可不是吃素的。莫说是闹到圣上面前,就是和离我们也不怕。”
“娘…”
锦城公主心里不好受,明儿自小养在山上,就是再聪明也识不清世间险恶。季姑爷瞧着是个好的,她希望此事只是误会一场。
如果是真的,他们国公府的姑娘可不能白受这个委屈。
不待锦城公主的人传消息回来,楚夜行就带着季元欻到国公府了。当着锦城公主的面,季元欻简略说了一下张信当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事情。
“张信的妹妹年纪渐长,再留在府中怕是会生出事端来。我想着把人安置在外面,也派了教养嬷嬷看顾。若是她愿意嫁人,我自备好嫁妆将她风光大嫁。如果她不想嫁人,那宅子就是她养老之所,我会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原来是这样,救命之恩,合该如此。”
锦城公主心下一松,就说季元欻不是那样的人。既然人已上门,留下便合情合理。楚夜行夫妇有心想让小两口说说话,自是识趣了离开。
明语低着头,动作优雅搅着杯子里的花茶,淡雅的花香氤氲,晕生出圣洁的光。季元欻看着,仿佛两天不见,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花茶中,渐渐变得幽深。
在他提出今天接她回侯府时,她并没有反对。如果她闹着别扭不跟他回去,祖母和母亲反倒会多想,会为她担心。
大的问题没有,有的是彼此性格的磨合。
卢氏和锦城公主不舍地把人送到门口,再是希望孙女在国公府多住几日,也不能生分了小两口的夫妻之情。
锦城公主拉着明语的手,细细地叮嘱着,尤其是关于那外室的说法。锦城公主想着,应该是那叫荔儿的丫头有什么心思,弄得夫妻二人生了间隙。明儿赌气回娘家,那头季姑爷就把人打发出去了。
如此看来,季姑爷并没有那个心,明儿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还抹不开脸面。她教女儿,下次但凡遇到心气高的丫头,直接发卖了事。后宅主母,处置丫头是天经地义的,哪里需要男人动手。
明语认真听着,向她保证下回再遇这种事,一定会自己处理。
她半是放心半是不舍,送别女儿。
马车之上,季元欻说起自己处置了后院的几个下人,那几个下人恐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明语心生羞愧,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之所以那天脸色不太好,会不会是因为发现这件事情。
她在心里建设好几下,露出一个和平时差不多的笑意,“那我派人再买几个回来。”
“这种事情,你看着办。”
一来一去,两人神态看上去和以前差不多。等回到侯府时,身边侍候的人观他们神色,齐齐在心里松着气。
入夜后,夫妻二人同眠。
明语睡在里间,还真怕他会有什么动作。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应该是的。
好在他什么也没有做,真的只是睡觉。
到底还是生分了一些,她想。
夫妻之间,生不生分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就是不愿意做那个先低头的人。她慢慢闭上眼睛,身体侧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