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宠爱冷贵妃,由着贤王坐大,纵容冷氏一派日渐得势, 其中深意不得不让人多想。国公府的事,看似是一府家事,实则和宫中紧密相连。
“我一直忍着,这些年一直在等。好在老天开眼,把你爹送了回来。你们父女一回来,我再没有顾忌。你祖父将爵位让给你爹,圣人准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宫中形势有变?”
卢氏满脸欣慰,璎珞将明儿教得很好。
“正是。形势有变,我才敢提分家。你祖父被冷氏迷住,在男女之事上看不清楚,但在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若不然这些年为何没有请立你大伯为世子。他再是宠爱冷姨娘,也并未向贤王投诚,只由着你大房和三房和贤王走得近。”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比如说我们的立场。在世人眼中,我们是皇后一派,大房三房是冷贵妃一派。自古以来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所以别看是咱们国公府的家事,却不是普通的家事那么简单。”
这点,不用卢氏说,明语也看得明白。
老渣男,表面上不乱规矩,实际上是两头都想落好。
明语极看不上他,不过在把爵位传给爹和这次分家之事,老渣男还算给力。或许正如祖母说的,男人再是宠爱女子,始终还是以家族和大局为重。
那冷氏一生钻营,甚至想弄死老渣男,应该也是看透男人的本质。
祖母提出分家,或者在是在试探,试探陛下的底线。古代世家之中,男子要为家族谋划前程,女子其实也不只是管着内宅。
“祖母,太子的身体…”
这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
如果太子身体康健,冷贵妃母子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朝中的局势也不会如此不明朗,陛下的心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动摇
可是就算形势有变又如何,太子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卢氏忧心叹气,摸了摸孙女的头发,“陛下膝下可不止太子和贤王二子,如果太子有朝一日不在…皇后娘娘心中必然会有考量。”
明语想,如果她是皇后娘娘,太子病逝后,一定会过继一个皇子当嫡皇子。过继的嫡皇子也占着一个嫡字,总比庶出的皇子身份高。
她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很快又隐下去。
正月里头是有很忌讳的,分家已是有些犯忌,动土砌墙这样的破土之事,都会延后到正月过后。
国公府分家的事,传得很快。随着消息传出去的,还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不用说,那些抹黑卢氏的流言自然都是冷家人放出去的。
卢氏压根不理会,勒令府中下人不许乱传。
留青院那边,倒是安安静静。
君涴沈安心养胎,楚夜舟也和以往一样时常出去会友。看似一切如故,其实只有君涴涴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丈夫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对她腹中的孩子满是怀疑。
她没有解释,因为她知道所有的解释都不会有用。与其越描越黑,还不如就让他们误以为她那天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真是一步错,满盘输。
如今除了隐忍,她什么都不能动。好在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倒能让她缓上一缓。
只是她庆幸得太早,她想修身养息以图后事,别人可不答应。世人还在拿国公府分家的事津津乐道时,京中兴起了一出戏。
戏名为《夺姻缘》。
说的是一对姐妹,姐姐自小定了一门高亲,妹妹心存嫉妒。为了占姐姐的姻缘,一面与姐姐的未婚夫暗度陈仓,一面设计把姐姐推下山崖,并散出姐姐与家中下人私奔的话败坏姐姐的名声。
妹妹代替姐姐嫁入高门后,很是风光了一些年,生下一对儿女。
谁知有一天,大难不死的姐姐回来了。
然后世人都知道妹妹的真面目,那个男人不顾夫妻情分将她休弃,企图和姐姐再续前缘。姐姐看透男人的花心,断然拒绝,皈依佛门。
姐姐的结局令人唏嘘,但却更符合当下的三观。
且这出戏的着重点并不在姐姐的结局,而是在妹妹的狠毒和心机。关于姐妹二人及姐姐未婚夫三人的相处极为详细。明语一看,就知道这出自何人之手。
除了她娘,再无别人。
为此她写了洋洋洒洒近十张的信去公主府,大意是女子就算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潇洒。就算不再嫁人,也千万不要生出出家的心思。然后列出一堆出家人的清苦,以自己的亲生经历相劝。
锦城公主收到信后,大受感动。
感动之余,也回了信。
信不长,却是让明语安了心。
至少她娘无论嫁不嫁给她爹,都不会有出家的打算,这就足够了。至于爹娘是否真能再续前缘,那也要讲缘分。她身为女儿,自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但如果不能,她也会衷心祝愿他们各自会有各自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卢氏不是因噎废食的人,也不会因为儿子曾在元宵节走丢过,便拘着明语不许出去。她心里自是担心的,一遍遍地叮嘱楚夜行和下人。
下人们都提着心,亦步亦趋地跟着。
按明语的意思,既然长辈担心,自己就算再想凑热闹,还不如留在家里陪祖母说说话什么的。卢氏又不肯,说姑娘家不易,在娘家还能玩闹,等嫁了人许多事情都不能做,非要楚夜行带她去逛灯会。
她拗不过,只好同意。
元宵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热闹的一天,满街的花灯,拥挤的人群。虽不如后世的繁华,却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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