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眼前的珠光宝气很快将明语的思绪拉回来,她看着几匣子的珠宝首饰险些花了眼。大眼眨了眨,把匣子全部合上。

“外祖母,这些太贵重太多了,我不能要。”

卢氏轻轻打开最近的一个匣子,随手从里面取出一支珠钗插到明语头的上。乌黑的发配着珍珠的润泽相得益彰。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陪嫁,以前我想着一半给璎珞做嫁妆,一半给你娘做聘礼。后来你师父出事了,你娘也出事了……这些东西就只能放在库房里蒙尘……我娘家无人,百年之后这些东西都会便宜别人。好在老天开眼,还能把你送到我身边。这都是你娘你师父的东西,如今全都归你了。”

一滴泪落到珠钗之下,滚进明语的发间。

明语吸了一下鼻子,从匣子又取出一支簪子插到自己的头上,含着泪问卢氏,“外祖母,您看我戴这个好看吗?”

“好看…好看。”

卢氏擦拭着泪水,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哽咽道:“我的明姐儿戴什么都好看…戴什么都好看…外祖母必不会让人再把你害了,我一定会亲眼看到你嫁人,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安嬷嬷微草金秋几人齐齐动容,各自抹着泪水。

明语能明白她们的悲伤,却又无能为力。为转移话题,她说起另一件事,便是那簪珠阁老板送她宝石头面的事情。那位三爷也说是报恩,可是她既不知外祖父如何帮助过对方,也没有见过对方的面,实在是心里有些揣揣。

眼下一示意,微草将头面拿出来。

“那位三爷说的也是报恩,当时我情非得已收下此物,心里一直不安。敢问外祖母,我是否应该把东西还回去?”

卢氏的目光看向那头面,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可称得上是精品。她年纪大了,将来明姐儿出嫁后又没有娘家可以倚靠。若真有人为报君侯爷的恩,明里暗里的替明姐儿撑腰,也不时为一件好事。

“你若是觉得不安,何不亲自上门道谢见一见那人,也可从他的话语里探知一二。要真是诚心报恩,留下东西便是。如果是心思不纯之人,你立马断了他的念想。”

明语深觉有理,表示会去见一见那位三爷。

主仆离开东厢房后,安嬷嬷把心里的不解问出来,“那人是好是坏暂未可知,姑娘再是聪惠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老夫人何不亲自替姑娘掌个眼?”

卢氏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当我不想事事替她谋划周全吗?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我都这个岁数,不知哪天就去了,护不住她一世。趁着我还在,多教她一些识人处事的道理。将来我走了,她在这世间也能安身立命。”

“老夫人…”

“哭什么?人固有一死,不死那岂不成了老妖精?死前还能有个外孙女承欢膝下,我已经很满足。待到那一日,我就能和我的璎珞团聚…”

安嬷嬷擦干眼泪,扶着她进了屋子。

明语得了卢氏的点拨,两天后再次去了簪珠阁。

簪珠阁掌柜姓胡,胡掌柜自是记得她,一看到她立马把人请到二楼,还说他们东家吩咐过但凡她来,首饰随便挑。她心想,就冲这句话,那位三爷报恩之说应该是真的。

不光有首饰可挑,且一应招待很是隆重。精致小巧的点心,香气氤氲的君山银毫,不用说也知道那位三爷对自己这位恩人之后的看重。

她在等人的同时,胡掌柜已到了后院的起居室。

起居室里有一位男子,约摸三十七八的年纪。身形高大健壮,长相棱角分明很是英挺。他似乎很是忐忑,不停地看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胡掌柜几时见过自己这位东家如此郑重,也摸不清东家的心思。想了想,指了一件滚银边的月白色暗纹袍子。

“这件显年轻,东家不如穿这身吧。”

男子一听,连忙摆手,“不可,这件太过轻浮不够稳重。”

“那这件朱色的如何?”

“也不可,颜色太亮。”

男子皱着眉,选来选去选中一件藏青无任何绣花的袍子。换好看左看右看,又让胡掌柜仔细认真替他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胡掌柜暗自纳罕,他们东家莫不是有成家的心思了?如此想着,又觉得不太像。若真是有那个心思,为何穿得如此老气?

男子不知他的心中所想,换好衣服后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僵直着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去了前面的铺子。临近二楼时,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深吸一口气大步迈进去。

第22章 报恩

明语看到他进来,先是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没想到是个如此精气神十足的中年男子。只觉对方无论长相还是气质并不像个商贾,反倒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他相貌堂堂英挺不凡,走路虎虎生风。瞧着很是面善,她立马心生好感。

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看清楚她的长相,仅是那么一眼,他快速低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充斥在心间,酸酸胀胀不知是想哭还是高兴。

真像啊。

她长得真像她的母亲,那个尊贵的侯府嫡长女。

“我是忠勇侯的外孙女,您就是三爷吧?”

声音不像,大小姐声音清脆字字铿锵,只要一开口就是众人瞩目。而她的声音软糯平常,语气像清风一样,不徐不缓。

男子正是向南山,人称三爷。他轻轻一掀袍子坐到对面,背挺得笔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却忍不住不时瞄过去,想看清她的模样。

明语从他挺直的背和放在膝上的手,感觉出来他似乎很不放松。她眸色微闪,琢磨着或许他是顾忌男女大防才会这样。既然如此,不如长话短说,于是把那套头面往前一推。

“这套首饰太过贵重,我思来想去很是不安。我外祖父帮人之时,定然从未想过别人会报答。三爷有感恩之心,心里念着我君家的恩情已是难得,旁的便不用多做些什么。”

向南山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声音低沉,“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明姑娘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往后参加宴会时常佩戴我们簪珠阁的首饰,替我们宣扬一二便可。”

明语很是惊讶,想不到这个三爷如此有生意头脑,居然知道打广告。可是创意虽好,然而人没有选好。她一个父不详的姑娘,纵使母亲出身再高也不可能混进贵女的圈子。簪珠阁若真想在京中闯出名号,可选择的人多的是。

“三爷应知,我的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巾,并不适合替你们宣传。不过我觉得你的法子不错,是个可行的路子。”

向南山的心猛地一缩,闪过尖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