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语不想生活在君涴涴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太想跟季元欻回去。她大眼懵懂,似是期待着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卢氏一看她这可怜惹人疼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季侯爷是个男子,明姐儿也是个大姑娘,世间不乏心思龌龊之人怕是生出什么不好的猜想,对你们的名声都不好。先前我久不问世事,原想着此后余生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想才知湘姐儿还有骨血留下,如此我再也不能避世而居任由他们欺负我的明姐儿。你放心,今天我就让明姐儿搬到我的院子,有我这个老婆子在,我看有哪个还敢算计到明姐儿的头上!”
明语双眼一亮,灼灼地看着卢氏,很快欢喜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嘴角高高翘起。能留在卢氏身边,是最好的结果。她感动之余,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要拿对方当亲外祖母对待。
季元欻自不会怀疑卢氏的话,卢氏视君湘湘为亲女,明语便是她的外孙女。她说得没错,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跟着他一个未娶妻的男子同居一府,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失望。
“晚辈听老夫人的。”
卢氏闻言,更是对他心生好感。
“前厅宴席已开,你且去吧,明姐儿陪着我,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季元欻行礼,大步离开。
卢氏幽幽地道:“君侯爷倒是没看走眼,武安侯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明语吃惊不已,外祖母从哪里看出姓季的不错。今天他确实歪打正着帮了自己,可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她欲言又止,到底也没反驳这句话。
经过这一折腾,主家没有待客的心情,客人们也没有那么不识趣。宴席早早结束,客人们早早离开。
冷氏丢了那么大的脸,哪里还会呆在前厅,早就称身子不舒服回自己的院子,小冷氏为表孝顺,自是跟了过去。
君涴涴带着楚晴柔强撑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母女二人的脸同时沉下来。在别人看来,这事已经完了。可是君涴涴知道,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偏生这时候管家有些迟疑地告诉她,此次武安侯府送的礼比往差不少。虽与其它宾客相比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却硬生生比往年的礼少了近九成,仅有过去的一成。
她强忍着变脸,装作平静地解释,“礼数没错就行,侯爷定是怕招人闲话,指责他不知轻重越过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是冷家。
管家没有说话,实则是她的话经不起推敲。今日幽篁院的那位老夫人露面,下人们才猛然想起冷氏并非国公夫人。
既然如此,又何来冷家为重一说。
君涴涴此时已无心和下人们解释什么,挥手让管家退下。然后她先是去了卢氏的幽篁院,卢氏不过是知会她一声,说明语已经搬到幽篁院,以后的份例比着府中的几位姑娘来。
“母亲能看中明姐儿,是她的福气。明姐儿原也是修佛之人,定会与母亲投缘。”
“人的福气是天生的,她是湘姐儿的女儿,那便是我的外孙女。我们祖孙在一起,自然会相处得很好,这一点你放心。”
君涴涴的笑僵在脸上。
如果恨意有形体,明语毫不怀疑她的恨已化作万支箭千把刀,齐齐扎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她再恨,以后也不可能随意拿捏自己。
卢氏不喜君涴涴,不在意地让她回去。
出了幽篁院,她还得去冷氏的冷香院。
冷氏憋着气,一直在等她。她才踏进屋子,一只茶杯便飞了过来。她躲避不及,茶水溅了她一身,碎在她的身侧。
“你…你还敢躲?”
“娘,您息怒…”
“你别叫我娘,我可不敢当!”
冷氏怒不可遏,要不是这个蠢货把君湘湘的女儿招进府,姓卢的那个虔婆怎么会出院子?她今天又怎么会丢这么大的丑。
她气得肝痛,小冷氏还在一旁煽火。
自古妯娌难对付,君涴涴一直压在小冷氏的头上,这些年不知使了多少绊子。以前小冷氏碍于她长媳的身份,不好明着对来。
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错处,可不得使劲狠踩。
“娘,要说以前有些话我不好说,只是这一次大嫂真是错得离谱。明知今天是爹的寿辰,府里人多嘴杂。便是后院真有什么事,也得藏着捂着生怕露出半点风声。她可倒好,慌慌张张的离席,旁人再是眼瞎也知道府上出了事。还有柔姐儿,以前瞧着是个机灵的孩子,这一次也不知怎么犯了傻,明知后院出事,还带着姑娘们去清风阁,这不是明摆让人看咱们府上的笑话吗?”
君涴涴的心思,冷氏身为过来人,并不难猜。
听到小冷氏的话,她目光更恨。
也不管手边抓到什么,一股脑朝君涴涴砸过去,君涴涴没有避开。小冷氏心里刚闪过痛快,就看见楚夜舟掀帘进来。
原来如此。
小冷氏撇嘴。
君涴涴一声不吭,低着头。
“娘,你这是发什么火?”
冷氏捂着心口,瞪着君涴涴,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大哥儿在卢氏那里养到了好几年,本就和她不亲。娶了这个女人后,更是与自己离心离德。
这个搅家精,惯会装模作样。
“你问你的媳妇,我为什么发火?”
男人的思维与女人不一样,楚夜舟并不能明白冷氏的愤怒从何而来。他只看自己的妻子累了一天,还要被自己的亲娘训斥。
“府上出了那样的事,和涴涴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冷家的那个东西混进后院,做出那样的丑事,咱们侯府今天又怎么会在宾客们的面前丢那么大的脸。”
君涴涴适时低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