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想明天的寿宴,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重翻旧案。”玉嬛坐在桌边绣凳,纤秀的指头拨弄发丝,“毕竟他上了年纪,更喜欢朝堂上平静无事,未必愿意掀起风浪。”
“就算他不愿意,风浪一旦翻起来,他总得管。”梁靖倒是笃定,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女儿家的五根手指柔软纤细,他捏在掌心轻轻摩挲,声音都温柔了起来,“夜已深了,明日还得早起,不能熬夜。”
“可是……”玉嬛咬唇,有点苦恼,“我睡不着。”
心里总有事儿似的,调呼吸都没用。
她巴巴瞧着梁靖,有点求助的意思。
梁靖随手丢开书,打趣道:“难道是怯上?”
“才不是。”玉嬛低声反驳。毕竟前世在景明帝跟前伺候了数年,生死都经历过了,哪还会怯上?不过是事情悬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罢了。遂将身子靠在梁靖怀里,声音带了婉转撒娇的味道:“你今晚早点睡,好不好?”
那样她枕边多个人,心里踏实,更能入睡。
梁靖自是应了,起身揽着她过去,待玉嬛钻进被窝,便挥手灭了灯烛,并肩睡下。
罗帐熏香,周遭昏暗,同寝而卧时,她娇软的身躯贴在怀里,身上淡淡香气入鼻,那随呼吸起伏的轮廓便格外分明。梁靖身子微微紧绷,却不言不语,只将她腰肢搂着,声音低沉,“早点睡,凡事有我在。”
玉嬛埋首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声,片刻后,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有夫君在,我很安心。”
很低的声音,如同呓语,却在安静的夜色里清晰分明。
梁靖原本竭力调匀的呼吸,霎时乱了。
成婚月余,每晚变着法儿地晚睡,不过是怕他克制不住,在她心意未定时失了分寸,那边有失他自持等待的本意。然而软玉温香在怀,前世今生,能走到心底里的就这么一个女人,同枕而眠,哪能真的坐怀不乱?
搭在她腰间的手僵了一瞬,继而血气燥热,在身体里乱窜。
梁靖忍了片刻,还是没能管住手,自她腰肢游移而上,停在柔软胸前。
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小鹿乱撞似的,呼吸起伏不稳,不是临睡前的波澜不惊、心如止水,倒是……
心头猛地一跳,胸腔里如同打起惊雷,滚滚乱跳。
他侧身凑近,几乎贴着她的鼻息,声音低哑,“睡不着吗?”
“……嗯。”玉嬛迟疑了下,老实承认。
方才撒娇拉着梁靖早睡,是因心烦意乱,觉得在他怀里能睡得踏实些。待真的并肩睡着了,那颗心却仍砰砰跳个不停,尤其当梁靖掌心愈来愈热的温度传来,心跳便愈来愈快。她后知后觉地明白,其实令她提心的,或许是别的事。
片刻沉默,梁靖忽而凑近,贴在她的唇上。
极克制的亲吻,打算浅尝辄止似的,他轻轻摩挲,舌尖舔过她柔嫩的唇瓣,声音喑哑,“还是有心事?”余音落在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声音低沉温柔,一只手却铁钳似的箍在她腰间,力道愈来愈重,却浑然不觉。
他亲她的脸颊,贪恋而克制,像是嗅着猎物却不舍得下手的虎狼。
玉嬛耳根似被火点过,昏暗里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硬朗轮廓。
她点了点头,“你也有心事?”
“嗯。”低哑的声音,像是喉咙被火烧过,“关于你。”
“我也是。”她双手收敛,没敢乱动,“你先说?”
“好。”梁靖顿了下,手掌挪过雪峰,落在她胸口。红线牵系的平安玉扣就躺在胸前,温热柔润,他借着极微弱的天光打量玉嬛,低声道:“若不是祖父定下的婚约,你还愿意嫁我吗?”
很温柔的声音,却带着少有的忐忑。
千军万马中冲杀,一颗心淬炼得冷硬笃定,所向披靡,然而到了温柔乡里,却不敢如纵马行军般横冲直撞、肆意征伐。他怕她心里仍有顾虑,怕她受委屈,怕她背负两世的重担,分不出心思在男欢女爱的事上。
而此刻心尖微颤,更怕她出言婉拒,将他从山巅推回去。
呼吸似被拉长,梁靖屏住气息,看到她眼睫微颤。
“其实……”她咬了咬唇,眼眸微抬,漾起羞涩的笑意,“我愿意。你呢?”
梁靖没回答,只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暗潮涌动,猛地低头噙住她唇瓣,狠狠辗转。呼吸骤然剧烈,连带身体都滚烫起来,他收紧双臂,轻易撬开她唇齿,长驱而入,无师自通般卷着香软檀舌攫取掠夺。
他当然愿意,很早之前就是了。
哪怕没有婚约牵系,也想娶她过门,拥在怀里,护在翼下。
心底狂喜如潮,身体滚烫紧绷,手掌辗转收紧,似要将她揉进怀里。
玉嬛仰躺在榻上,脸颊绯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心底里乱撞的小鹿跑得无影无踪,脑海里尽数被他的气息占据,她羞涩回应,将双臂藤蔓般缠绕在他脖颈间,不止是心甘情愿,还有几分欢喜。那层薄雾般笼着的迷障也被炙烤得无影无踪,心思在云端起伏,眼前却似云开雾散。
是彼此喜欢的,哪怕没有婚约。
心底里暖意荡漾,身子在他怀里蜷缩,直到梁靖的手探向亵裤时,才轻轻伸手按住。
“得到后天。”她的声音破碎断续。
梁靖喉间微微喘息,片刻后,被血冲昏的头脑才明白她的意思。手掌眷恋游移,最终回到腰间,他的呼吸落在她胸前,炙热喑哑,“嗯。我忍得住。”
第60章 第60章
六月底天气炎热,到景明帝寿宴的这日, 却难得的有薄云遮日, 稍去炎炎暑意。寿宴设在上林苑里,满京城的文武重臣、皇亲国戚大多聚得齐全, 诸般珍奇重礼奉上来,于景明帝而言,也多是司空见惯之物。
倒是怀王爷的一份礼物颇为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