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蓦地睁开眼睛,道:“不能等死!找机会突围!倘若不能突围,再怎样也要死守葫芦谷,倘若我猜的没错,或许……还有一个人能救咱们。”

副将吃惊的问:“那个人是谁?”

赵信沉吟,低声道:“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三日,聂缙,我给你三日时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三日时光,对于困兽一般在葫芦谷中的大燕士兵们如同三年一般漫长,他们左突右冲但是没有一队成功突围,可恶的北狄人如同猫戏老鼠般,不断的玩弄着诡计。他们让你以为有隙可乘伸出脑袋去,却又举起利剑一剑斩下来。

突围没有成功,人心一时惶惶,时不时有偷偷溜出去投降的军士,但是北狄人凶残,投降的不但不善待,反而砍了头颅挂在葫芦谷的顶上。一时之间,整个大燕军士仿若在地狱中一般。

天,下起了雨。

湿漉漉的日子里,更加难熬。

卢魄骑在马上,虎视眈眈的看着葫芦谷中的人众人,他冷冷一笑,对谷里的人高喊:“本可汗已经没有耐心了!要么你们一个个的跪着走出来,要么本可汗要让这整个葫芦谷铺满大燕军士的头颅!”

赵信站了起来,他知道北狄人已经没有耐心了,战是死,不战亦是死。他举起长剑,怒吼道:“是我大燕儿郎的,都站起来!同这些北狄狗一决生死!”

其他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无数的附和震动了山谷。

“一决生死!”

“一决生死!”

赵信回首,望着这片贫瘠的葫芦谷,没有想到他身经百战,有生之年,竟要葬身于此?

他长叹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剑柄。

他抬起了脚步,正要迈出去之时,陡然间,他似乎听到马蹄的声音,急促而紧张,不同于北狄人的马蹄声。

他的眼底浮起一丝希望,难道是……大燕的轻骑兵?!

似乎其他人也听到了,不敢置信的互相对望。有援军?难道是大军的援军?

无数人的心底浮起了一丝希望。

“卢魄!”一阵怒吼传遍了山谷,“看看谁来看你了!”

那声音,太熟悉!

“聂缙!”赵信失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聂都督!”

“是聂都督!”

士兵们议论起来。

卢魄大惊,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哭叫声,那声音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呀!

他蓦地回头,双目圆瞪,震惊已极!

在那少年将军的队伍中,用锁链锁着的,竟然全部都是穿着华贵皮裘的北狄贵人。

“父亲——”小孩子哭喊的声音,那是他的大儿子。

“可汗——”那娇媚的声音,是他的爱妾。

“卢魄——”那苍老的声音是他的白发母亲。

这少年将军他见都没见过他上战场,怎么会身着银甲如□□罗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聂缙冷笑,手中一把长剑搁在他妻儿的脖子上,道:“我本不杀老弱妇孺,但是,既然你卢魄杀了万千大燕战士,我聂缙也不介意破例一次!”

“聂,缙!”卢魄恨得咬牙切齿,双目发红,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在他的妻儿都成了他的阶下囚之时。

“你们大燕人太卑鄙无耻!有本事单打独斗!拿我的家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卢魄怒骂。

聂缙一笑:“你错了!在冀北城的牢房里,不只是有你的亲族兄弟妻儿,还有你满朝的文武,只要我放一道响箭,你整个北狄朝廷亲族全部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卢魄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赵信惊喜叫道:“做得好!”

卢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三日,这个叫聂缙的少年将军竟然抄了他的老巢?

他的朝廷,他的亲族,哪一个是他能够放弃的?

“你……你……”卢魄气的浑身发抖,“你想怎么样?!”

“退兵十里!本都督要迎接赵大将军回城!”聂缙喝道。

卢魄几乎咬碎了牙齿,紧紧握着双拳,简直是有苦往肚子里咽。

眼看到手的果子送了别人,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退军十里!”

聂缙策马到山谷前,高呼道:“迎接赵大将军!”

当他的声音落下时,整个山谷响彻了欢呼之声。

赵信惭愧极了,他策马出来,感动的看着聂缙,眼中饱含着泪光,道:“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走!咱们回城去!”

葫芦谷的三万士兵除去伤残至死的全部毫发无损的撤回了冀北城。此时此刻,在冀北城的牢房里满满当当的装的全是北狄朝廷中的大员跟皇亲国戚,整有一千余人。

赵信召集会议,所有人对聂缙皆是刮目相看。

赵信问聂缙:“你打算还他这些人吗?那厮如狼似虎,一旦得回了自己的人马,一定故态复萌又开始攻打冀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