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v56
墙内, 昭和说完这话,低低的冷笑了两声。聂缙在一边瞧着,按了按额角, 倘若说她说的是真话,表情显然不符。倘若说的是假话, 这赞扬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不晓得昭和在搞什么鬼,心里却着实的不舒服。
“不过是个咬文嚼字的酸腐书生罢了。”他评论道。
这话说的, 昭和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因为船上的遭遇, 青和居被肖远明里暗里护得铁桶一般。随行的厨子得了昭和的吩咐特地去街上买了当地的特色小菜回来做的几样清新的苏州小菜。
晚间,昭和却瞧见聂缙在房里看书,她一进来,他立即将书塞到抽屉里仿佛怕她看见似的。
昭和早已瞧见,慧黠一笑,走过来径直打开了抽屉, 定睛一看却是一本诗经。
昭和立即想起白天咏琼花的事情, 笑的前仰后合不可遏制。
聂缙的脸上掠过一丝赧色, 站起来握着她的嘴不许她笑。
昭和拉开他的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还说人家是酸腐书生, 回头倒是自己钻进这故纸堆研究诗文起来?聂缙啊聂缙,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呢。”
聂缙双手环胸, 眉头微拧,无语的看着她:“你笑够没有?”
昭和脸上依然带着戏谑的笑,拉着他的手哄道:“好啦,我不笑了。所谓, 活到老学到老,我家的小聂缙能有这份心也不错,安心啦,我不会再笑你了。”
聂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她又说:“赶明儿你要不要同阿吉一起再把诗文课上一遍?你同阿吉一起上……哈哈……”说罢,她又笑的直不起腰来。
聂缙的脸顿时黑了。
若说他从前读书时,诗经四书都是读过的,只是他向来不好诗文,也不研究那个,聂家对他的培养也不着重这个,他日常常看的皆是兵书策略三十六计之流,于诗文上的确有所欠缺。
今儿被昭和考个正着,他才想补一补,谁知被她逮到笑成这样。
男子这下是真的恼了,走过来掐着她的腰,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径直跨步到床边将她扔在柔软的床褥上,身子压下去,抵着她的胸口,乌沉沉的双眼对着她,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还笑不笑?”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这样近的距离叫她如何还笑得起来?随着他身体的贴近,她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跳动起来。
女子唇角微扬,伸手拂过他的俊脸,轻轻的笑了笑,抚过他拧紧的眉头,轻柔的说:“不笑了,我说真的。”
她伸出双臂将男子的腰环抱住,男子的身体无一丝缝隙的紧紧贴着她柔软的胸口,她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你不用看诗经,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你是我的男人,你不善诗词也罢,不善言辞也好,我都喜欢,因为我喜欢的是你一个人。”
男子听得心如雷动,再动听的情话也比不上此刻她所说的话语。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深沉的眼眸紧紧的看着他,手指穿过她柔滑乌黑的发,轻轻卸下她头上的釵环,随着手指的动作,柔滑的衣料滑落床畔。随着他的动作,两个人的体温不断的升高,渐渐发出喘息之声。
他顶礼膜拜着她的身体,比从前更加温柔细致的吻着她每一寸肌肤,从额头一直到脚趾间,一寸都未放过……
烟霞色的床帐低垂,窗外的琼花随风簌簌落下,片刻便在地上堆起了一片雪白。
第二日按照计划便要去隔壁拜见那位鸿儒,阿吉有些紧张。他读书都是姑姑教的,第一次见一位真正的先生,据说还是个大名鼎鼎的老先生,他在铜镜前紧张的看着姐姐,问:“我这衣服可穿的合身?”
昭和瞧着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小袍子,头上戴着扎着一个青色小方巾,乌黑的头发、白嫩嫩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真是可爱极了,却也显出几分小大人的沉稳。
昭和笑道:“这身好极了。先生并不会看你穿的如何,关键是你要礼貌殷勤,先生才会喜欢你,明白吗?”
阿吉听了,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来宝摇着尾巴过来要跟着阿吉的脚边走,阿吉正打算把来宝抱起来,昭和急忙道:“来宝不能去哦,不然先生会不高兴的。”
阿吉没奈何,只得将来宝递给蕊儿,让她好生的照看。
白鹤书院中,宽阔的院落是青色方砖的地面,一条甬道直通学堂,学堂两边种满了青葱常绿的青松柏树,学堂前一座白石雕像,仿若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想来这边是白鹤书院得名的原因。
学堂中读书的大都是蒙童,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念书。一位头戴玄色方巾、身着褐衣的老者捋着胡须从学堂外走过,从窗户中往里头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看门的小厮从前头进来,禀告:“先生,有客来访,说是隔壁的邻居,有童子来拜访先生。”
这位褐衣老者正是徐世柏,他倒是不知道隔壁什么时候住进了邻居,既然是邻居,又是带着童子来的,没有不见的道理。
徐世柏点头,“请他们到前厅吧。”
他跺着方步向前厅走去,才坐定便瞧见门口外游廊处走来了一心人,为首乃是一个戴着白纱帷帽的华服女子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子,身后跟着一个玄色绣金丝玉带锦衣的英挺男子,再后面跟着两个侍女两个护卫,瞧着这阵势,非富即贵。
他眉端一挑,站了起来。
那女子带着童子进来以后,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对他恭敬行礼,而是挥了挥手:“送上见面礼。”
身后的侍女手里托着一方紫色锦盒,那侍女打开锦盒,只见里头放着是文房四宝中的砚台,那是一方端砚,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一点瑕疵,竟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而成,砚台一边的蛟龙雕的生动活泼,仿佛要从砚池之中腾跃而出一般。
徐先生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瞧这砚台便知道不是凡品,抬眼瞧了一眼端着砚台的侍女,这侍女衣着乃是锦绣金线制成配以金丝带,连一个侍女穿着都如此奢侈,何况主人?
他向来自命清高视富贵如浮云的人,如今瞧见昭和第一次见面就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禁不住心中冷笑。
春华正要将礼物送上,徐世柏将手一拦,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对你们无所助益,自是受不起这样的礼物。老朽本是念着邻居之谊,倘若你们这样做,老朽倒是要送客了。”
昭和捂唇轻笑一声:“老先生真有趣。也罢,春华,将礼物先收着,待得徐先生指导过阿吉之后,再奉上礼物也不迟。”
徐世柏微微蹙眉,这女子好大口气,她就如此笃定他会指点这小儿?
他瞧这女子,虽然头戴帷巾,却挡不住那婀娜体态风流韵味,再者她乃是发髻盘起,想必早已嫁人,这样的女子不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反倒带着一队男男女女到处走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斜眼看阿吉,却觉得这孩子天庭饱满、双目纯净明亮,一看便是个聪颖的孩子,方才对这班人的不喜又开始动摇了。
他又瞧见聂缙,便觉得这男子站在女子身边,侍卫不像侍卫,随从不像随从,却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当他再看第二眼时,却觉得聂缙眼熟的很,他仔细一想,登时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几步走过去,抓住了聂缙的袖子,急切问道:“你……你是聂家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