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真的直起身来,开始脱身上的湿袍子。
薛可蕊惊呆了, 瞪圆了眼睛, 张着嘴, 桃瓣似的小口拱得像只喇叭。
冯驾才解了几粒扣, 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停下手来。他从身后的柴火堆里捡出来几根竹竿,三搭两搭地支起一个简易的竹架子,把这架子支在了火堆旁,再开始继续脱衣裳。
薛可蕊呆呆地看着他,依旧为冯驾说的要为她表演野人感到震惊。
冯驾一脸闲适地脱下湿外袍,挂上火堆旁的竹架子烤着,露出内里同样湿润的中衣。他手下不停,脱下中衣后再挂上架子,露出一身闪亮的肌肉——
并腰间一条洁白的裈带。
那是他干爽又整洁的裈裤的束腰。
“是不是很失望,我还穿了裈裤,你的叶子裙派不上用场了。”冯驾冲她眨眨眼,一脸戏谑。
“噗——”
薛可蕊无语,别过脸去,言语中尽是鄙夷:
“谁稀得看你。”
冯驾笑,“那倒是,早都看光光了,自然不喜欢,还是穿叶子裙的好看。”
“啐!”薛可蕊涨红了脸,干脆转过身去,冲他啐了一口,“臭不要脸……”
看她害羞,冯驾笑得爽朗,便也不再逗她,只捡了一把枯枝,握成一总,兀自低头忙着打扫脚下这条大青石。
薛可蕊听见扑哧扑哧枝条擦地声响,转过头来看见冯驾专心打扫那石头,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他:
“你扫那石头做什么?”
“赵融他们今晚铁定寻不来了,咱们总得要睡觉,这石头便是今晚的床。”
冯驾说得随意又理所应当,薛可蕊却跟认怂的猫似的忙不迭低下头,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冯驾听不见回应,便抬起头来看她。见她这样一幅尊容,面上继续一抹苦涩滑过。
冯驾掩去面上的不堪,佯作无所谓,扬起嘴角冲她温言道:
“你若嫌挤,我可以去河滩上睡……”
薛可蕊继续低着头,既不挽留也不否认冯驾的提议。
四下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原本语笑嫣然的和谐场景瞬间冰冻。
冯驾也不说话,只低着头默默地扫。直到他终于打扫完了这块石头,直起身来冲薛可蕊招呼:
“你过来休息吧,今晚只能这样对付一下了,好在这里还有火,不至于被冻坏。”
说完,他便捏着手中的简易枯枝刷,迈步朝洞外走,准备再去洞外寻块石头扫了,好给自己安置。
薛可蕊不说话,也不动。
直到他绕过洞口的火堆,经过她身边时,她才开口低低唤他:
“你背上怎么了,可是摔肿了?”
冯驾顿住了脚,只觉心中无限委屈。他又不是铁人,从那么高的山顶上滚下来可是把他给撞了个七晕八素。好容易醒过来又跟一头狗熊血拼一场,来不及喘口气,便来安顿他们二人的吃饭住宿。事到如今,他还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呢……
可是,不管有多少委屈,冯驾也只能自己默默忍了。他浅浅地笑:
“无碍,只是被石头给硌了一下,几天便好。你不用担心,快些去安置,天一亮,赵融他们准就寻到这儿来了。”
说完,他再不逗留,迈开大步便往外继续走,却被一只柔荑自他身后拽住。
“行了,外面怪冷的,你又没衣裳穿,睡河滩上,准受凉。我无碍的,你便也睡这洞里吧……”
薛可蕊压低了声音与他轻轻地说话。她的嗓子哑哑的,让人无端生怜。
冯驾转过了头,见她低眉顺眼立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胳膊:
“来吧,大人,蕊儿给你仔细瞧瞧,身上可还有旁的伤疤。”
虽然只是替他看一下伤,留他宿洞里,冯驾已感动到喉间梗阻,说不出话来。从前习以为常的照顾,在他弄丢她数年后的今天,显得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冯驾没有说话,他任由薛可蕊牵着他的手重新进到洞里。她将他再度带到火堆旁,借着熊熊火光,往他身上细细地看。
“还痛吗?”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在他乌青到发紫的地方轻轻打着圈。
冯驾的鼻头一阵发酸,突然想哭,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地摆摆头。
“这儿呢?”
冰凉的手指换了一个地方打圈,再继续问他。
冯驾继续可劲地摇头。
薛可蕊轻轻笑着,“行了,你可是摔傻了,背上都被砸青了还不知道?”
她直起身来,柔声安慰他,“大人且等等,蕊儿给你敷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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