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1 / 2)

无处不飞花 八月薇妮 2036 字 1个月前

无艳听到这个声音,便跑上前,伸手撩开帘子,却见内侧横着一张床榻,榻上半坐一人,披衣看来,幽淡的灯光中,显出一张略见憔悴的脸,然而双眸却依旧有神,不失威严。

床榻两侧各自站着一人,垂手侍立,一动不动。

无艳歪头,将榻上之人细看。

身后李庆瑞迟疑片刻,终究未曾开头,只低下头去。

榻上那人咳嗽了声,才道:“你就是慈航殿的新出弟子?叫……无艳么?”

无艳点头:“你也知道我?”无艳说着,已靠近榻边,伸手便握住那人的脉搏。

那人挑了挑眉,却不做声。无艳因为惦念尉迟镇,便想速战速决,细听了会儿,便拧眉叫道:“咦,你的身子怎么这样弱?大叔你多大年纪了?”

李庆瑞低着头,闻言便皱眉。

榻上那人却不动声色,缓缓道:“朕……咳,我快五十了。”

无艳道:“奇怪,奇怪。”

那人道:“有什么怪的?”

无艳摇头道:“按理说你的身子不该这样弱的,起码要六七十岁才会显出这样油尽灯枯之态。”

榻上那人听到“油尽灯枯”四字,面色一凛。李庆瑞脸色大变,忙跪地:“父……请恕罪……”

榻上静坐的人一抬手,制止了李庆瑞。

原来此人,正是当朝皇帝,九五至尊,李庆瑞李丹缨等的父皇,李世元。为王为尊者,总是忌讳一个“死”字的,就算李世元缠绵病榻良久,内心也早有所准备,但有慈航殿的医者来看,总是怀着一份希望的,听了无艳这四个字,就如心头直插了一根刺般。

李庆瑞知道不好,刚欲请罪,李世元抬手示意,李庆瑞才及时住嘴。

李世元抬眸,看向无艳:“何为,油尽灯枯?”

无艳瞧出他神色肃然中有几分隐隐颓然,便安抚道:“对不住,你不要介意,然而你的脉象迟涩无力,血气有枯竭之意,我才这样说的,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操劳过度,又加心力交瘁有失调养的话,是会导致如此的,我想大叔你一定是个极操劳之人。”

李世元听到此,才一笑,道:“是啊,操劳半生了……但是,我家是个富贵之家,也有请过很多高明医者,一直不缺调养,又怎会如此?”

无艳变换手指,听着李世元的脉,一边细想,道:“若真的连高明的医者都无法将大叔的身子调养起来,那么,或许是因为大叔你患的是心病,心病怕是无药医的。”

李世元双眉皱起,涩声问道:“慈航殿素来有妙手回春之能,听闻小姑娘你又是镜玄真人的得意弟子,莫非,连你也无能为力?”

无艳道:“你怎知我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才不是这样,师父常常对着我唉声叹气,说我愚钝。”

李庆瑞微抖,李世元更是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无艳忙去抚他的背,又道:“大叔,你别急,听我说,你现在的身子,就像是一个腐朽的堤坝,虽然有好些人忙着垒石筑土地维护,但是怎奈海浪日高,迟早是受不住的,若是想好……只能让那海浪退去,对大叔来说,便是去了你的心疾,我瞧这京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大叔你的年纪也大了,若是能找个地方静静修养一阵子,或许会有起色。”

李世元紧紧皱眉,眼神闪烁。正在此刻,有个声音带着怒意道:“哪里来的贱人,敢在此妖言惑众!皇上自要在京城之中,哪里有去什么地方静静修养的,你是何居心,谁派你来的!”

李庆瑞早转过身,躬身行礼。李世元却仍皱着眉,并不做声,无艳回头,见帘幕掀起,有个盛装女子疾步而出,带怒双眸瞪向她。

薛逢反应如此之大,让尉迟镇震惊,然而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又让尉迟镇反感,此刻见薛逢脸色红了又白,尉迟镇不退反进,道:“薛公子哪里不适?好,若是公子不想见到在下,就请把无艳好端端地交出来便是了。”

尉迟镇身形高大,如此俯身,仿佛将薛逢笼罩在身形之下般,薛逢只觉得窒息,偏胸口却一阵翻涌,十分难受,薛逢忍不住歇斯底里叫道:“你休想!快点滚开!”

尉迟镇眉头一皱,索性擒住他的双腕,将他往上一扯,道:“薛公子,你休要逼我!”

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薛逢无处可逃,整个人战栗不已:“混、混账……放手!”

尉迟镇见他低头如躲闪似的,便道:“那便快说!”

薛逢脸色难看之极,嗅的男子的气息,又被尉迟镇的气势压逼,再也忍不住,一张口,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亏得尉迟镇及时闪身。

薛逢伏身在轮椅边上,吐得泪水都涌出来,尉迟镇不知他究竟为何会如此,看样子并不仅是被他恐吓所致,且尉迟镇也没怎么用力。

可尽管薛逢看来十分狼狈而可怜,尉迟镇却仍不敢松懈,仍是警觉地看着他,冷道:“薛公子,你休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招,我不是无艳丫头,没她那样好心肠,也不似她心软。”

薛逢身子起伏,喘息不定,闻言便转过头来,竟凄冷笑了数声:“是啊,似你这样冷酷无情才对,似那小丫头一般好心的,才是不正常的……”

尉迟镇忍无可忍,不顾秽物难闻,上前一步喝道:“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