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出家后的第三天, 赵天赐带着秦芳回来了。
“娘,三嫂...”秦芳一进门就先拉住秦母的手, 眼圈儿一下就红了。
秦母摸着她的脸:“瘦了瘦了...”
赵天赐和秦父,秦家几兄弟说话,秦母则把几个儿媳喊上,带着秦芳到了里间。
李绮罗看秦芳虽然很想念家人,但神情并不凄苦, 便知至少这三天她是没有受委屈的。
但秦母还是不放心,拉住她仔细一一询问, 把几个儿媳叫上也是想大家都一起听听,出出主意。
“还好,婆婆知道我会刺绣,除了成亲后的第二天早晨让我做了早饭看了看厨艺外, 就没再安排我做重活。就是大嫂好像有些意见,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都是儿媳妇,我不做,她却要做...”和几个嫂子娘亲说了一会儿话后,一开始的时候秦芳只说赵天赐待她极好,公公婆婆也知理,在秦母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了其他。
“小妹,你不能这么想,你们现在还没分家,你刺绣挣的钱也是要交到公中的,你大嫂不能挣钱,那自然应该多做点儿活。你刺绣不一样是干活?而且刺绣一点儿也不轻松,你大嫂并不比你辛苦,况且要刺绣的手就得好好护着,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气短。”秦芳就是为旁人着想的多,李绮罗听了忙道。
“对,你三嫂说的对,你会刺绣,能挣钱,那当然要顾及着些,难道为了做那点儿活还要把手弄糙了,因小失大再挣不了钱?你婆婆是精明的人,她当然算的过来这笔账。”
“就是,小妹,你能挣钱,不知比你大嫂强了多少,她要是敢在你面前嘀咕,你就应该理直气壮的骂回去!”
马大妮捧着肚子大声道,她怀孕四个月,已经显怀了。秦耀从她怀孕后,就没让她再干重活。请了一个师傅和一个伙计,再加上他自己辞了货行的工作,虽然要付人工费,挣得比以前少了些,但他觉得这样安心。
“我倒没觉得比大嫂强,之前我还有点儿心虚,现在听了你们的话,我安心多了。”
“傻!你有啥可心虚的。”秦母点了点秦芳的额头。
“小妹,妹夫对你体贴吗?只要你婆婆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就问题不大,妹夫疼你的话,你后半辈子肯定和和美美。”张翠翠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坐着,等秦母问完后,她才柔声问道。
秦芳点头,眉眼间带了些羞涩:“他...很好。”
屋里几个女人除了李绮罗还未尝人事,其他都是过来人,见秦芳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大妮一拍双手:“要我说,啥都是虚的,男人疼你才是真的,小妹,只要和男人关系好,那这日子就算再苦,也是泡在蜜罐里呢!你二哥就疼我,要是妹夫有你二哥一半,你后半辈子就稳了!”
秦母听了一瞪眼:“胡咧咧啥!”随后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马大哈,秦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女婿只有儿子一半好,女儿就会过好日子,谁会这么大咧咧的这么说话?但另一方面,这又是夸自家儿子极好,虽然在秦母眼中,秦耀远没有马大妮说的这么完美。秦母颇有些哭笑不得。
马大妮是一个秦耀吹的事儿,秦家所有人都知道,秦芳听了也不意外,笑着点点头:“如果相公能有二哥的一半,那我也会和二嫂一样享福了。”
马大妮满足的一笑:”那是,我看男人的眼光还能有错!”
秦母看马大妮那一脸炫耀的神情,嘴角抽了抽,在她这个亲娘眼里,秦耀远没这么优秀,马大妮却像捡了个宝贝疙瘩一样。不,她那傻儿子也一样,马大妮浑身是毛病,但他就硬是像眼瞎了一样看不见,恨不得将马大妮含进嘴里。
李绮罗看马大妮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感动,马大妮和秦耀在看对方的时候,都互相加了厚厚的滤镜,在他们眼中,只怕对方都是完美的存在。
说起来,秦家三兄弟似乎个个都痴情,秦奋没有两个弟弟那么心思灵敏,但他对张翠翠的心也是十成十,体贴张翠翠更多的是在行动上。
被亲娘和几个嫂子一开导,秦芳的轻松了许多,回赵家的时候虽然不舍,但好在没有哭。
送走了秦芳,秦母就依她所言,将分家的事儿提了出来。
对李绮罗来说,分不分家都无所谓,反正家里的人关系好,住在一起也无妨,反而热闹一些。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秦耀道:“娘,这么着急分家干啥,大家住在一起习惯了,现在一下子要分开,怪不习惯的。”
其实秦家这样子,每房每个月往公中交点儿钱供大家吃吃喝喝,其他的钱都各自存着,除了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以外,和分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母处事公正,一碗水端得平,大家都没有什么怨言。如果放在别人家里,儿媳都是想方设法的要分家,但在秦家,秦母一提出来,大家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有几分不舍。
“娘,现在住在一起好好的,要不再等等?”张翠翠轻声问道。
“你们都不想分家?”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
几人都摇摇头,秦耀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咋想分家。都习惯您当家了,大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热热闹闹的多好。”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喜欢自个儿婆娘,但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他也清楚的很,现在秦母管着家里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只需要专心铺子就成。如果真分家了,就算家里只有三个人,他和娘子只怕也会过的糊里糊涂。
秦母笑了笑,儿子儿媳都不想分家,说明她家当的好,秦母自然高兴,不过:“树大分枝,现在你们小妹也出嫁了,就算现在不分家,以后也总要分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分清楚,也免得你们以后生了嫌隙。老头子,你说对吧?”秦母看向秦父。
秦父啊一声:“啊,对..”他抽了抽烟,心里其实有些不想分家的,大家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多好,但是吧,想起以前干的混账事儿让秦母受了委屈,他就没多少底气,现在彻底成了一个妻管严,秦母说什么,他一般都不反对。
“娘,您想多了。”李绮罗笑道,其实按照秦家现在这个模式,各存各的钱,只是吃喝在一起,还真生不了多大的嫌隙。
“这样吧,你们都觉得住在一起热闹,那就照往常一样,吃喝在一起,只是找大家做个见证,把分家这事儿说清楚,现在你们个个也算有了些小能耐,分了家后,是自家想重新盖屋子,还是有其他的打算,都随你们。如果还在老屋住着,那就像现在这样。”秦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她一个老人,自然也希望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但也明白分家才是正理,现在把分家分明白了,大家住在一起也更敞亮一些。
“这个好,娘,就这么办吧。”秦耀忙道。
“你们呢?”秦母看向其他人。
李绮罗和秦伀对看一眼,点点头。
秦奋和张翠翠也忙应好。
于是秦父第二天就去村里请了人做了见证,和其他人家分家,为了争家产差点猪脑子打出狗脑子不同,秦家的分家十分平和。现在各房手上的东西都归各房,屋子倒是重新分了一下,不过区别不大,还是以各房目前住的格局为主。
秦父和秦母以后是要跟着秦奋的,所以几亩地就分给了大房,这个大家都没有意见,现在大家手里的余钱都不少,买几亩地容易的很。
秦母分的公正,大家也没什么可争的。
村里做公正的人见了,都叹:“我见证了那么多次分家,就算再和睦的人家,到分家的时候也会争上一争,就你们家,真是...”他冲秦父和秦母比了个大拇指,赞许道:“秦老哥,秦嫂子,你们这个家当的好,孩子也懂事。”
秦父有些讪讪,“这都是老婆子的功劳。”要不是秦母看着他手里根本守不住钱,怕几个儿子挣的钱交到公中留不住,想了这样的法子,只怕现在,秦家和其他人家也差不了多少。
秦家的分家除了每房备了一份分家文书外,再没有其他不同。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六月,李绮罗和秦伀又要踏上去省府的路了。
乡试是在八月,这次要去省城考,管辖益阳府的是两江省,省城位于通江以东,长河以北,故称两江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