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瑶老老实实低着头。
楚渊道:“打扰了前辈的清静,实属不该。不过有些事情,朕却不得不问。”
老头点头:“皇上请讲。”
楚渊单刀直入道:“阁下可是玄天?”
段瑶吃惊。
老头点头:“是。”
段瑶:“……”
这又是从哪里传出的风声,为何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果真是前辈。”楚渊了然,“怪不得如此清楚潮崖中事与焚星棋局。”
“是清楚多年前的潮崖中事。”老头道,“我离开那里已有十来年,近况如何,亦是无从知晓。”
“西南王曾跟朕说过,前辈想让他毁了那座岛。”楚渊道,“为何?”
“因为那里已经乱了。”老头长叹,“我能力有限,本是庸人一个,却自视甚高,浑浑噩噩了十几年,毁了北派的部族,也毁了整座潮崖岛。”
楚渊微微皱眉。
岛上分为南北两派,南派尚武护岛,北派出海谋生,原本该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但后来南派仗着会几下拳脚功夫,便想将北派也吞并入腹。当时的北派首领是玄天的父亲,为了能与南派相抗衡,便将自己八岁的儿子藏在木桶中,送上了出海的商船,到了另一处海岛拜师学艺。
玄天天赋极好,十来岁便已能打败所有师兄弟,后头又跟随另一艘船到了楚国,拜了更厉害的师父。加上一本父亲从南派手中偷得,潮崖老祖传下来的武林秘籍,二十出头便成了绝顶高手——只是平日里素来不显山露水,也便无人知晓。
“学成之后,我就回了潮崖岛,带领北派重振旗鼓,将失去的东西夺了回来。”玄天道,“只是功夫再厉害,也是不能吃不能穿,如此又过了二三十年。后头南派的白鹭出海寻找粮食,勾结了南洋人上岛,将北派屠杀一空。我在受伤坠海之后,又被一块浮木击昏,醒来的时候被一艘商船所救,他们以为我是遭遇海难的老渔民,便将我带回楚国,送到了大鲲城的一处善堂内。”
“大鲲城在东南,离云德城不算近。”楚渊道。
“一路讨饭,走走停停也能到。”玄天答。
“为何要来此,为了那位城外的老婆婆?”楚渊又问。
玄天眼底难得闪过情绪波动。
“前辈不必担忧,朕不会去打扰那位婆婆。”楚渊道,“只是一问罢了。”
玄天道:“我此生负她太多,却到死也无力偿还。”
楚渊道:“那位婆婆现在过得很好。”
玄天点头:“我知道。”
“所以前辈也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楚渊坐在他对面,“即便是不能相守,知道对方过得好,能远远守着,也是一种福分。”
玄天道:“皇上还想知道什么,只要莫打扰到她,尽管问便是。”
“那伙上岛的南洋人,到底是从何而来?”楚渊道。
玄天摇头:“这便当真不知道了,他们通晓机关阵法,又极其擅长制毒,即便我当时空有一身功夫,却依旧防不胜防着了道。”
楚渊道:“在前辈看来,他们上岛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玄天道,“自然是为了传闻中的珠宝金银。月鸣蛊在北派的老人手中,只是若老人们死了,那最后一个能找到藏宝图的线索也就散了,往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也说不清。”
“前辈在十余年前便来了这北行宫,想来也不知道潮崖族人进宫一事。”楚渊道。
玄天道:“听这里的小厮说起过。在我离开潮崖之前,北派已经被屠杀一空,想必十年前进宫的潮崖人,该全部是南派之人。”
“但他们却在那个时候,给朕种下了月鸣蛊。”楚渊道。
玄天闻言皱眉。
楚渊道:“按前辈所言,月鸣蛊应当全部在北派手中才是。”
“的确应当如此。”玄天道,“段王当初来问我之时,我的也曾为此纳闷过,但当时他身上亦带了不少蛊虫,我便以为皇上所中之蛊,并非来自潮崖。”毕竟这江湖之大,楚国之大,无人敢说只有潮崖才有月鸣。
“若只有朕一人,倒也罢了。”楚渊道,“但前些日子,有一伙潮崖人也暗中来了楚国,途中与一位江湖中人发生争执,那位江湖客也中了月鸣蛊。”
“潮崖人?”玄天不解,“为何要暗中来楚国?”
“人还在宫里软禁着,朕这次回去才会审。”楚渊道,“前辈可要与朕一道回去?也好弄清楚在这十余年间,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