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他在当时选择了观望，或者说在沾沾自喜地旁观，以为不用自己出手，同样有人在黑小北，他们公司可以在之后坐收渔翁之利。然后现实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当初的那些黑料，显然是天涯小北那边自己放出来的。

看似山穷水尽，实则绝境逢生。天涯小北之后的直播来得太过迅速，而且将那些黑料中的每一点，都彻彻底底地洗白了。解释只有一种，那就是当初黑料也是自己准备的，同时准备了反转的方法。

不过也就只有他自己，还有玉兰花开公司的几个人，能看透这一点了。

细细想来，时间凑得这么巧，恰巧在自己公司找到黑料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公布之前。根本是天涯小北那边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黑料要被爆了，索性自己动手，好让事件可控。至于天涯小北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其实也不难猜，一开始素素直接去联系淘宝店主要买截图，难免有淘宝店主会告诉天涯小北。是他们太大意了。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时机错过就不再来……或者说，他们自以为的时机，从来没有过。

如今即使再公布天涯小北早期接广告的黑料，情绪正激动的粉丝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指责他们想蹭天涯小北的热度，指责他们伪造证据。几张截图而已，如果大家都说是p的，那他们确实没有办法。

而且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今再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天涯小北已经离开，即使人们再怀念她，她也不可能重新回来发帖了。素素将会顺利成章的成为穿搭网红第一人，接手天涯小北的粉丝和资源。

素素想要得到的，其实已经得到了。

而他想要得到的，或许永远得不到了。

他之前想让网红公司超越星愿工作室的计划，完完全全建立在天涯小北只是天涯小北，是一个资金不如自己、人脉不如自己，只是成名较早、名气很大的网红这个基础上。

可是如今他知道，天涯小北不仅仅是天涯小北，还是凌南，是星愿直播平台的总裁，是简二少的女朋友，未来没准会成为简家的儿媳妇。

王彬不再懊恼自己错过了机会、做错了选择。

一样的，都一样的……

即使当初素素收集黑料做得十分隐秘，天涯小北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即使他们当机立断，拿到黑料之后立刻就曝光；或者他们看到网上爆出了天涯小北那么大的黑料之后，也没有选择观望，而是立马将自己手里的黑料也抛出来……

这些都没有用。

最终的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在绝对的实力悬殊之下，所谓早一天晚一点的时机，大一点小一点的黑料，都没有任何作用。

玉兰花开网红孵化公司想要超越星愿工作室，这个计划在得知天涯小北其实就是凌南之后，就彻底行不通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衡量，凌南都强过她太多。

凌南作为星愿直播平台的总裁，只要在星愿直播上稍微卡卡玉兰花开的网红们，玉兰花开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毕竟如今直播已经成为了网红不可或缺的获取人气的方式之一，玉兰花开公司如今的孵化业务中国，最多的姑娘们看中的都是加入他家可以通过培训，在星愿直播平台上崭露头角。

除非有一天，凌南不再看重网红工作室这片市场，主动放弃。

否则王彬看不到任何玉兰花开超越星愿工作室的希望。

王彬扯动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一夜之间，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情，然而他宁愿自己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

凌晨四点，简阳接到凌南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没头没脑的一句，“简阳，我想看星星。”

简阳刚睡下一个多小时，前一天晚上是凌南精心策划的天涯小北的直播谢幕。虽然凌南在b市的公司，简阳在s市的家中，但是简阳也一直在关注着，看了直播之后，又关注了一遍各方面的反响，一直到半夜两点多才睡下。

简阳被电话惊醒，一时间有点茫然，没有听懂凌南在说什么，问道，“什么？”

“我想看星星，看我们上次一起看的星星，你带着星星来给我看。”凌南语速很慢，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简阳这才意识到，“你喝醉了？”

简阳一下子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小南，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朋友陪着你吗？你让身边的朋友接一下电话？”

简阳有些担心凌南的安全，他认识凌南也有些日子了，从来没有见过凌南喝醉，就连凌南喝酒也很少见，多是礼仪上的浅尝辄止。

凌南今晚喝醉……是因为今晚是天涯小北的告别之夜吗？

简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如果是那样的话，凌南很有可能已经喝了好几个小时了。

电话那边很安静，连音乐声也没有，简阳首先排除了酒吧。

电话那边凌南迟迟没有说话，没有回答简阳的问题，简阳刚想开口，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轻微的抽泣声——

凌南在哭。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简阳的五脏六腑，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凌南哭，凌南好像总是无所不能、精力十足的，甚至连消沉低落的时候都很少见，更不要说哭了。

“小南，你别哭，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在哪里？”简阳差不多可以断定，凌南身边没有朋友陪着了，如果凌南身边有人的话，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把电话拿过去，说一两句让他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凌南好像压根听不到他的话，简阳一遍遍的询问都没有人应答，就在简阳怀疑凌南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在打着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细微的呢喃，“小阳阳，你过来陪我看星星。”

凌南醉酒后的语气又娇又软。这句话就像是一桶油倒进了简阳原本就窜着小火苗的心中，轰的一下火势燎原，烧断了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时间紧迫，简阳顾不上想自己为什么如此激动，知觉知觉，都是先觉后知。如今他已经还没有时间来完成知的那一步，因此没有发现，他如此激动的原因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凌南需要他的陪伴，而且是如此迫切的需要他的陪伴。

简阳记得他明天下午要开个什么会……什么会来着？这已经不重要了。

简阳依旧问不出凌南在哪里。他一狠心，挂断了凌南的电话，凌南的苹果账号密码他是知道的，直接查找凌南手机的位置。定位在星愿城里，没有那么精确，看不出来凌南是在写字楼的公司里，还是在星愿城的酒店式公寓里。

不过知道她在这两处，简阳暂时没那么担心凌南的安全了。

简阳再重新给凌南打电话，却再也没有人接通，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他一边洗漱穿衣，一边买了飞b市的最近一班航班的机票，然后拨通了凌南秘书的电话，尽管他知道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