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院的一间禅房外,一个小师太跪在观音像前敲着木鱼,手转佛珠,嘴里边念着经文。
从后面看,顾璃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站在门外的另外一个人不正是张远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璃疑惑的看了眼慕容晨,他牵着她的手往前靠近。
“阿弥陀佛,前尘往事都已经烟消云散,繁华过后只剩过眼云烟,因故取法号忘尘,请各位施主莫要强求。”那位小师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行了个礼后,就走了。
待刚才那位诵经念佛的小师傅回过头来,顾璃错愕,瞠目结舌。
她不是如絮吗?记得慕容恪走后的第二天,慕容晨已经让他们得以解脱了,听说那个何幻生疯疯癫癫的撞墙而亡,至于侧后倒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原来是在这里。这男人怎么连这种事也瞒着她?
“如絮……”顾璃轻轻叫了声,或许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吧。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看破了红尘。
“贫尼法号忘尘,不知各位施主有何事找贫尼?”步入空门的如絮真诚的面对各位,不紧不慢的说。
“哦,没事,只是来挂挂香火,看望一位老朋友,如今见到那位老朋友如此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顾璃礼貌的笑着回道,她回答得有条有理,慕容晨依旧忍不住感到欣慰。
对于过去对如絮的折磨,他心里毫无愧疚,毕竟这是她自找的不是吗?他不是圣人,能够原谅一个杀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凶手逍遥法外。不过,既然现在璃儿已经回到他身边了,他也无心再去追究什么谁对谁错。
“那各位施主请便。”完后,她便淡然离开了。
张远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其实,在她被打入死牢时,他就已经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了。那时候皇上也曾暗示的问过他,如若她是他妹妹是否会袒护求情。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杀害了皇上最心爱的女人,那时候的他也只能够置身事外。如今想想真的觉得对不起她,想不到当年张家遗失的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对孪生姐妹。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无法去扭转乾坤,就算以前保住了妹妹,日后叫他如何面对皇上,面对天下人。
如絮离开后,顾璃和慕容晨走出了寺院,张远黯然的尾随在后。
他只是想来偷偷看一眼妹妹过得是否安好,并且将彼此的关系彻底划分,既然她已经六根清净,遁入空门,自然也不会再需要什么亲人。
“张远,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们兄妹俩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出了寺院后,顾璃刻意支开了慕容晨,自个回过身去满怀歉疚的跟张远道歉。
“娘娘万万不可!若不是娘娘,只怕我们兄妹今生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该说对不起的是微臣,若不是娘娘宽宏大量,在皇上面前替令妹求情,只怕如今还在牢里受苦。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絮在最后关头还能选择自己要走的路,都是娘娘不计前嫌的结果,微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娘娘呢。”张远慌了神,这可真是折煞他了,如絮所犯下的罪每一条都是死罪,现在得以释放都是娘娘的功劳。当初,她被皇上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若是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哥哥,而作为她的亲哥哥却不帮她求情,相信她一定会恨死他了吧。
庆幸的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家人,而且还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亲人。
“能够释然就好,如絮选择了这条路,已经彻底与你无关了,以后就忘了她这个妹妹吧,这样你或许会好过些。”顾璃鸡婆的劝说道,她只是觉得张远也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寻回的妹妹都是不好的结局。这或许就是命吧。
张远笑着点点头,“谢娘娘挂心,微臣会的。”
“嗯,你且回去吧,不用跟着了。”顾璃淡淡应声,挪开莲步,走向前面等久了的男人。
张远躬身恭送,直到皇上和皇后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才直起身子,再看了眼这座寺庙,长长叹息,是该和过去告别了……
“宝贝,你方才和张校尉说了些什么?”马儿缓慢前行,马上的慕容晨霸道的紧搂着怀中的女人,凑在耳畔轻柔细语。冷冽的寒风袭来,他越加抱紧她,他知道她很怕冷。
“说了你的坏话啊,嘻嘻……”她俏皮的回眸一笑,吐吐舌头又靠回他怀中。
“天下间敢说朕坏话的人也只有你这个鬼丫头了。”他宠溺的轻轻咬上她的小耳垂,没带任何耳饰的她似乎就是刻意让他随时亲吻的。
“呀!”她受宠若惊的颤栗了下,偏过头去,慕容晨火热的唇随之压了下来。
马儿似乎有感应,不用叫停它也乖乖停下等待两位主人亲热完毕。连个人的唇衔接在一块,他温柔的爱着她,她被动的打开贝齿让他的长舌攻击而入,她的丁香小舌一接触到他的,就主动勾缠了上去,戏耍,贪婪的吸取彼此口中的蜜液,他们合上了长长的睫毛,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
幸福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这个月来,他带着她游遍了整个沧暮的每一寸土地,他们快快乐乐的享受这个月的自由和快乐。每路过的地方看到那些村民们做什么事,她都会在旁加以辅导,等于是一边蜜月一边造福子民了。有时候慕容晨不得不深深佩服她懂得这么多,就连那些庄稼如何种收成才是最好的,她都知道,而且还不吝于教予他们,沧暮王朝有如此之母的确不止他幸福,沧暮的子民们也幸福啊。
眼看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顾璃才不得已结束了这个甜蜜的假期,跟随慕容晨回家,皇宫从此就是他们的家。每当他下朝回来,顾璃看到他蹙着眉的时候,都会站在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太阳穴,让他舒展眉心。每晚,他政务繁忙之时,她会命人做好补汤,亲自给他送去。起初,他会责备她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别累着自己,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不管有多累,政事有多烦躁,他从来没在她面前发过任何脾气,或者埋怨过什么。每天离开了御书房,他都只字不提政事,只是与她腻在一块,笑看夕阳西下。
她跟他说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跟她说,夫妻本是同心,不可以一个人忧心,另一个人则是悠哉。幸福是两个人的,不能计较谁给予谁多少。
今日,已经入冬的天气冷气逼人,冷冷的空气也溢满了新鲜感。
慕容晨下了朝后和各位大臣们一同在御书房议事,直到太阳正午才结束。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自己的妻儿了,谁知还没挥手让梅友谦等人退下,李公公就匆匆赶了进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不在凤鸣宫。”虽然李公公也是个暗藏不露的高手,可在皇上面前,他依旧不得不怯怯诺诺,这是一种尊敬。
“不在凤鸣宫?那在何处?御花园吗?”慕容晨惊得离座。
“娘娘并非在御花园。”李公公摇摇头。
“母后那里?”
李公公再次摇头。
“那到底在何处?!若是皇后有任何闪失,朕唯你是问!”他愤然的拍案,将桌案上的奏折拨了下去。
只要是关于皇后娘娘任何不妥的消息,皇上必定会失去所有冷静,大发雷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在……在易春楼。”李公公颤颤的实话实说。
“易春楼?!”这下不是慕容晨的声音,而是还没告退的梅友谦与张远和杨帆他们的异口同声。
皇后娘娘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跑到易春楼去了,而且还顶着大肚子,易春楼向来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去那里作甚?
慕容晨霎时铁黑了脸,背在后面的手渐渐攥紧,指关节被攥得咯吱咯吱响。
“皇后和谁一起去的!”他隐忍着怒火再问。
“娘娘是与张校尉、梅大学士两位大人未过门的妻子,还有公主和婢女紫兰,五人同行!”李公公把刚才费了一番劲才追查出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
“什么?五人同行?!”三个男人再一次很有默契的惊诧叫嚷,末了,梅友谦和张远都齐齐看向一旁的杨帆,“我们的妻子在五人行里才如此担心,你叫个什么劲?”
“呃……这个……呵……我是替你们叫。”杨帆有些心虚的撒谎道,他的眼神都不敢正视他们说话。
“噢……”梅友谦和张远两人顿了半响后突然恍然大悟,指着他贼笑,也不点明,只有上面的皇上一头雾水。
“好了好了!你们是要跟朕一起去严惩妻子还是要放任她们胡闹,要的话就跟来吧。”慕容晨无心再去纠结杨帆的问题,他现在只担心那个大着肚子跑到易春楼去的女人。
该死!她竟然还顽皮到这种程度了,易春楼是女人该去的地方吗?而且一去就是五个,不!确切的说应当是六个。她肚子里还有他们共同的小宝贝呢。
若是她把自己弄少了一根汗毛,他决不轻饶。
易春楼
门前千娇百媚,那细软的邀请声让男人一听准是酥骨无存。
二楼厢房里,五个‘大男人’,四个坐桌上,其中一个‘小厮’负责伺候着。只见浓妆艳抹的老鸨在一旁一直催促。
“诶哟!各位公子,来我易春楼不叫姑娘咋行呢?近日我们易春楼可是刚来了一批新货色,要不让各位公子尝尝鲜?”老鸨使劲浑身解数,硬要将几个姑娘塞给他们。这些粉嫩的公子哥个个衣着光鲜,必定是大户人家,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头好宰的肥羊。
刚好这尖细的声音就在顾璃的上方响起,她没好气一个白眼过去,粗着嗓门子说道,“我说老妈妈,你易春楼难不成只卖妓,不让人来饮酒作乐吗?你看这一局的马吊我又输了,都怪你方才在这嚷嚷,把我这边的财神爷吓跑了,你再继续嚷,我让你一赔五的赔给我!”
四人当中,老鸨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怪模怪样打扮的男人,这么短的头发想去当和尚为何在这赖着啊。
老鸨以为顾璃这么短的头发是因为他想要遁入空门之时,刚刚剃度,便被他反悔了,所以头发才如此之短。想轰走人家吧,可是看来四人当中偏偏最有钱的又是他,毕竟他身边一直有位小厮嘘寒问暖。时而给他送热茶,时而帮他盖好披衣,看起来活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哟!这位公子,您太冤枉奴家了,奴家只是希望每一位来到易春楼的客人都能够尽兴而回,公子如此推托,想必是因为这里……”老鸨开口笑,眼角撇向顾璃隆起的肚皮上。
“呃……老鸨,你怎么就这么啰嗦!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男人有点啤酒肚是正常的嘛,你再质疑下去休怪本公子翻脸不认人了啊!”顾璃伸出食指严重警告。
老鸨摇头,还是不信。
她的手正要摸上去,旁边的三人齐齐发出手上的马吊,分别击中了老鸨那只不知好歹的手,痛得老鸨嘎嘎叫。
“啊!痛……你们这帮人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来人啊,把他们全部给老娘抓起来,看老娘待会不好好整治你们
!”老鸨气急败坏的叫来了易春楼里的所有人手。虽然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可是对霜霜和辣椒她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厢房里很快就开打起来了,慕容晨和张远等人赶到正好看到有人不停的从二楼厢房的窗子里摔下,隐隐听到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打!继续打!努力打!咯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