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胡子花白的老院正被泰康帝温言宽慰了半晌之后,并没有能改变什么,还圣言鼓励,让他们好好干,莫要辱没了各自的医者身份。
从含英殿出来,院正的腿是软的,表情是凄苦的,心态是无力崩塌的,摇摇晃晃的差点一趔趄从台阶上滚下去。
外人不知究竟,对于太医院里近来凄风苦雨的气氛甚感疑惑,不由得各自暗中思量。
莫非是宫里哪位贵人不好了?
咿,看不出来呀!
不仅是朝中大臣,就连大部分太医都不明真相,因此近来做事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云萝扔开此事之后就真的撒手不管了,继续一点一点的铺设她的快递业务。
这个事情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因为前期的投入极大,设驿站,定路线,长途运输的骡马车辆,还有从伤残兵将中挑选人手,安排到合适岗位上,无不是繁杂又费钱的事情,几年时间也只在京城的周边范围简单铺设,这几年的报馆经营所得,全投入其中仍还不够。
太子爷觉得她尽做些亏本买卖,开个镖局简单易上手,她却偏要开什么驿站,结果却被云萝、景玥和泰康帝接连嘲笑,就连他温柔慈祥的母后都一副嫌弃他没见识的模样。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发现果然是他见识少了,此举谋的是成千上万的残兵的生路,定的是军中百万将士和家眷的心,又岂是银子钱财能衡量的?
就如同大彧报馆,即使往来走动的全都是些不完整的人,却依然无人敢惹,不仅在途中遇到困难时能遇军士相帮,就连草寇都不会来打劫他们。
太子爷自以为他明白了,直到云萝又给他算了一笔账,设驿站这种事情,前期虽投入巨大,但是当天下百姓都习惯了花一点钱就能给远方的亲人送信送物的时候,哪怕每人只赚一文钱,成千上万的聚集起来,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太子殿下发现他又犯傻了,他怎么会觉得他阿姐做的是亏本买卖呢?她做什么不挣钱?就连种田,她庄子里每年产出的种子都能给她带去丰厚财富。
利国利民利己。
那天晚上,他在东宫转了一整夜,第二天就叫人抬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出宫到瑞王府,摊开在云萝面前问她,“阿姐,你看我这点东西能占几成利?”
云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当我这里是当铺?”
太子殿下的东西自然是既珍贵又值钱的,但是却不好变现,她是能拿着翡翠金玉铛去买一间驿站小屋?还是能用一顶白玉紫金冠去垫付骡马费用?
景壮壮趴着箱子,好奇的往里看,忽然伸手从里面捞出了一个玲珑璎珞圈,随着他的小手摇晃而发出叮铃当啷的脆响,十分好听。
他听着有趣,就不住的摇晃小手,似乎很喜欢。
太子眼珠一转,就对云萝说道:“阿姐,你要不要考虑开个当铺?你看壮壮手上的璎珞圈能作个什么价?”
听到自己的名字,景壮壮下意识的抬头看他,似乎在问:叫小爷干啥?
云萝冷“呵”一声,“你还想要银子?弟弟拿你一个小玩意,就能把你心疼坏?”
太子一噎,他已经这么穷了,竟然还好意思剥削他?
云萝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随手在箱子里扒拉了一下,“你这些东西,寻常当铺也不敢收吧?”
“要不是凑不出银子,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整出来啊。”太子爷皱着眉头唉声叹气,“本宫真是历代以来最穷的太子,若是再没有其他营生,我可要带着人去做那无本的买卖了!”
什么是无本的买卖?偷、抢、劫、掠……
就不知他更中意哪一个。
中不中意的,他都不能干,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太子幽怨的看着云萝,要不是那份所谓特意给他置办的私产,他何至于变成这样扣扣搜搜还扣不出银子的穷人?那武学堂和医学堂也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大花费,他倒是想像寻常学堂那样每年收束脩呢,可是几两银子的束脩顶个什么用?收太多的话,将士们又承担不起。
穷文富武,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主要还是,他虽贵为太子,但因年纪还小,除了俸禄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的收入,实在是捉襟见肘。
被他这么看着,云萝难得有了一点点心虚,看了眼正把璎珞圈咬得“咔咔”响的儿子,对太子说:“驿站之事,舅舅已经先你一步投了银子,我送你另一样挣钱的东西。”
太子还来不及失落就再次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