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从来少不了伤员,就算是在休战时期,每日的训练有人受伤真是不要太多,
一大群人围着伤员,在云萝的指导下,七手八脚的给他止血、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把受伤的士兵戳得龇牙咧嘴,还要被嫌弃给他治疗的时候随便乱动,让他们不好操作。
终于做到最后一步,扎紧绷带,虽然伤员觉得他的伤势比来时更重了,原本只是指甲盖大的一个伤口生生被戳到铜钱大,皮破血流,周围还乌青了一片,但是当看到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等着他夸奖的同袍们,他还是默默的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形势比人强,打不过他们这么多人。
旁边另一个扭了脚的比他更惨,浓烈的烟酒抹在受伤部位,被人用力的搓揉,如同油泼火燎一般,痛得他嗷嗷叫。
他突然觉得铜钱这么大的伤口一点都不疼,伤口附近的那一块肉也没有火辣辣的。
北镇侯府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送到景玥面前,也送进了云萝的耳朵。
据说,苏夫人与长公主偶遇,提起了已故多年的苏老侯爷,说当年老侯爷亡故在海上,遗体送回家的时候,苏老夫人和苏契伤心欲绝,无暇顾及其他,老侯爷的后事是她一手操持的,连老侯爷留下的遗物,也都是她带着人亲自收拾。
这话看似闲话家常,却又似乎透露出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
苏夫人和长公主并没有多好的交情,之前长公主打上北镇侯府,还把苏夫人堵在门口,拉着她连消带打的说了许多话。
长公主生来强势,苏夫人却是个怯怯懦懦、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半天也憋不出几个字的受气包,不管有没有那件事,见了长公主从来都是绕道而行,怎么会偶遇,还聊上话了?
聊什么不好,家长里短、衣裳首饰,大户人家的客套应酬不就这么回事?她却偏要说已故多年的苏老侯爷,仿佛她在老侯爷的遗物中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如何能叫泰康帝不惊喜呢?惊喜之余又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懦弱的、存在感极低的北镇侯夫人竟然当真有这等手段,在苏老夫人和苏契的眼皮子底下藏下了老侯爷的遗物。
只是不知她藏下的到底是不是寻找多年的那一份海图。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有了点转机,帝王不方便接待外命妇,皇后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不宜太过耗费心神,于是就把这件事交托给了长公主处置,同时,原本已经有所松线的北镇侯府内外也一下子多了无数双眼睛,就连晚上都不得安宁,时刻有人盯着苏夫人的一言一行。
他们以前盯着苏老夫人,盯着北镇侯,甚至是盯着纨绔无用的世子苏珂,却总是在无意间把这位苏夫人给遗落了。
这真的是一个被婆婆压制,被夫君不喜的懦弱女子,就连亲生的、唯一的儿子都刚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老夫人身边,长到这么大,她平时想要多见他一面,母子亲近一番都需小心翼翼。
她和长公主偶遇了一次以后就没有动静了,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巧合,而长公主也沉得住气,每天长公主府和报馆来回跑,一副忙忙碌碌,没有一点空闲的样子。
苏夫人往宫里递了一封请安贴,却被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她进宫探望。
终于,在六月下旬的某一天,她再次找上了长公主,这一次她还正正经经的先往长公主府递了拜贴,而不是所谓的偶遇巧遇。
长公主选了个日子接待她,云萝也放下了她的瓶瓶罐罐们,想要去听听苏夫人会说些什么。
但是当苏夫人看到云萝在场的时候,却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了半天,有时候实在找不到话题,就安静的坐着,就是没有开口说正事。
云萝懒得耗这个时间,告辞后出了花厅,却转个弯就进了花厅的后门。
海图呀,她也十分好奇。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她家公主娘说:“如今这屋里也没有其他人了,苏夫人今日为何上门,也可告知了吧?”
安静了会儿,然后苏夫人特有的怯懦的声音响起,“前几年整理公爹的遗物时,曾在一处隐秘的暗格中找到几样奇怪的东西,妾身也不知到底是作何用的,只是见它们藏得隐秘,大概猜测可能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