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后院灵堂,匆匆而设的白花香烛在风中唱着自己的凄婉,灵堂中央冷冷的摆着一口灵柩,虽不华丽,可也是上好的楠木棺材,可再好的木质,再精心的供奉似乎都再也唤不醒这灵柩里静静躺着的女子,冬风起,吹煞了故人,吹散了三千情丝。
夜里,这悄无人烟的灵堂却闪过一个人影,这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还是逃不过三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人来了。”黑夜里,一个男子的声音,这是少卿,少卿欲起身抓个正着,却被一旁的少崖死死的扣下。
“时机未到。”少崖压低了声音,这是兄长的命令,也是警告。
眼看着这黑影闪入了祠堂,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秋风打落叶的声音,灵堂里本就是静谧的,加上阴气弥漫的缘故,晚间显得愈发阴森,可这黑影却是不怕,直接就窜入了这灵堂里,不仅如此,还毫不顾忌的趴在了这未关的棺木旁,盯着这棺里的女子看了许久,灵堂里的烛火不旺,隐隐约约的看着这棺里的容颜,这黑影却是一动情,眼里闪过几许悲戚,却是开始抽泣般抽动的肩膀。
“子馥,”这黑影好不动情的唤了一句,像是要将这棺里的女子从阎罗殿唤回来一般,末了,却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烛火中,这黑影伤心了好一阵,再仔细盯着这女子时却发现,“子馥,子馥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子馥,你回答我。”这黑影有些激动,方才这一睁眼回头,分明看到这棺里的女人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子馥。”这黑影有些激动,嘴里说着,“是我不对,是我害死了你,你回答我,你打我,骂我都好。”正欲一时冲动伸手扶起这棺里的女人,这灵堂里却突然灯火大亮,顿时,这阴暗幽深的灵堂却如白昼般亮堂刺眼。
这黑影一时受不了这光线的反差,连忙用手遮着眼睛,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男子饶有兴趣的一句,“贾兄,我们可是等候你多时了。”这说话的正是少卿,一旁站着的便是少崖了,而东来和十一则是一人手持着一把火把站在这棺木旁。
“你们,”这黑影人也正是方才在冯府受了一番拳脚的火罐子了,更是这董家曾今视为上宾的刘家表哥贾记方,这贾记方先是脸色一暗,却突然一抬头,敏锐的转身就向大门口奔去。
“还想逃吗?”少崖冷哼了一声,这吉昌就从门外,窜了出来,一把拦住了这贾记方的去路。
贾记方见四下无路可走,眼神一厉,却是做出了一副要鱼死网破的姿态,直接就向少崖本来,可这贾记方除了身量高大,武艺哪及少崖,这一拳过去,便被少崖牢牢拽在了手里,少崖嘴角一扬,正欲法力,却被少卿抢先了一步。
“大嫂她没死。”少卿看着贾记方,喊出了这句,如果自己没猜错,这应该就是贾记方的心结了。
贾记方松了松手,少崖自然也不发力了,“你当真?”贾记方有些迟疑的看着少卿,凝了凝神,又快语说道,“可她明明躺在这棺材里。”
少卿懒得和这狗急跳墙又尽在自己掌握中的贾记方多解释,只是拍了拍掌,这躲在灵堂帷幕后边的桓香却是拿着一小瓶药水出来了,少卿点头示意,桓香也是麻利的将这药水往这躺在棺木里的刘子馥鼻腔里滴了一小滴,这刘子馥立马就起了反应,一声大口的喘气,就如被贯通了脑身心脉一般,突地就睁开了眼睛,若不是少崖和少卿早有准备,也该是被活活吓了一跳。
“子馥。”贾记方见自己魂牵梦绕愧对终生的女人却突然活了起来,什么都不管就想搂着这方恢复些神气的刘子馥好生一番诉情肠,却是被这少卿一拦。
“莫急,”少卿的口气很是悠哉,少卿看着如今已是鼻青脸肿想必在这冯府也是没少吃亏的贾记方,邪气的一笑,才说道,“如今你担心的人没事,那我们想知道的事,你也该告诉我们才是。”这话是一语中的,若不是为了从这贾记方嘴里套出些什么话,这两兄弟何苦整这一场戏。
贾记方欲开口,可是又看了看子馥,自己所做的一切无外乎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却是如此这般下场,却不知道到底是值得或是不值得。
“表哥,”刚回过气的里刘子馥有些虚弱,却还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劝道,“这是我们欠他们的,你说了罢了。”
贾记方闭目沉凝,许久才开口,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说道,“如今我们要知道,我便说了无妨,没错,董少定的银号和名号都是我顶替的,是我和冯永康合伙故意栽赃嫁祸给董少定的。”
这番话如同废话,少崖和少卿既然设这个局,自然是知道这内情大抵不过如此。
“为什么?”少卿追问道。
“为什么?”贾记方苦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讽这世道,说道,“你问为什么?就因为他娶了我从小指腹为婚的表妹,就因为这世道他妈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没钱的他妈的就是狗屁。”贾记方这几声是喊出来的,满腔的热血不平就这样冲出了喉咙,咒骂着这歪曲的世界。
“你所说的随父亲来扬州做生意,想必也就是这私盐生意吧。”少崖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