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说了些什么?”流毒难得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师父是自己和姐姐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来,师父虽对她最为严厉,逼着她学毒学医,稍一退功就是一顿呵斥,但毕竟,如果没有师父,自己早就死了。
“说,”姥姥拖长了声音,有些犹豫,其中一封信是一直留在西域鬼城照顾师父的小师妹小铃铛写的,只是说,师父已经驾鹤西去了,希望两位师姐各自保重,有时间回西域看看师父,给师父上柱香,但是另一封,是师父临终前写的,当中只是奉劝自己把真相告诉流毒。
“说些什么呀,姥姥。”流毒急不可耐的转过身,渴求地看着眼前这个犹豫不决的姥姥。
姥姥看着流毒,这丫头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半年来,却一直被自己•••不行,自己大仇未报,怎么能半途而废•••可是师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师父的话怎么能够不停•••
“姥姥。”流毒看姥姥早已神游太虚般,又连忙喊了句。
“信是小铃铛写的,说是师父已经驾鹤西去了。”姥姥本能反应地说了这一句,而且只说了这一句,剩下的全都憋在了肚里,流毒,我这辈子欠你的还不了了,下辈子还吧。
“师父,”流毒喃喃地念了一声,末了,也不管背后的药是否上完,伤口是否还在呻吟着泛着痛,站起身子,独自朝西方磕了三个响头,转头对姥姥说,“姥姥放心,我们唐家的仇我是不会忘的,我必会用师父倾囊相授的一切,拿回本就属于我们唐家的东西。”
话刚说完,这二夫人的赔礼就来了,不仅如此,向来是高高在上的二夫人竟亲自屈尊到这厢房里来给流毒赔罪,其实与其是说将流毒姑娘看得重倒不如说真正爱惜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断期间,少定的腿绝对是少不得流毒的妙手神医的。
“姥姥?”流毒请示般的看着慌忙带起面纱的姥姥。
“我•••我就不见了,”这姥姥话里分明藏着一丝慌乱,“罢了,”姥姥声音压了下来,淡定了些说,“我便也和你去见见她。”
“流毒姑娘,我家夫人是亲自拜访,特地来谢罪的,还请姑娘出门一见。”二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金儿在门外喊着,回头一看,二夫人见房门还是没开,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嘴,对着金儿挥了挥手,金儿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张着嘴,又喊了一次,谁都知道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没有能长干的,没过三四年又会被换掉,一来二夫人着实有些难伺候,更重要的是,二夫人防着这些小丫头片子呢,董老爷常常出入这二夫人的院门,这要是那个丫鬟不老实,勾搭上了老爷,总之,二夫人专横善妒,不仅防小妾还防丫鬟,这个名号可是暗地里出来名的,可偏偏这金儿,在这二夫人身边眼看着都呆着有五个年头了,二夫人也舍不得换,一句话,这丫头机灵呗。
吱呀一下,房门终于开了,方才还皱着眉头的二夫人变戏法似的,一下就变成一副诚诚恳恳的模样,迎上门去,一下走得急,竟没看清楚人,一下就撞上了开门的流毒姥姥。
“姥姥。”流毒身子一闪,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二夫人倒没事,只是这一下,气氛竟是有些尴尬了,连忙问,“老人家,可还好,你看,这都怪我爱子心切,冲撞了你。”
说道爱子心切这四个字,流毒不禁挑了挑眉,这二夫人好高明,自己若是不帮,倒是成了破坏人家人伦之乐的罪人了。
“流毒姑娘,这•••。”还没等二夫人说完,流毒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二夫人放心,我必定还你一个能跑能跳的大少爷。”
二夫人一听,本来还准备了一大段感人肺腑,有理有情的说辞,哪知道流毒这样简单就答应了,连忙道谢。
“二夫人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姥姥。”流毒用眼神瞟了瞟自己身旁这个带着面纱却依旧可以看到额头上那一块块毒斑的容颜,恐怕二夫人都不敢直视吧。
听了流毒的话,二夫人本想恭恭敬敬地谢谢这位老人家,正如流毒所预料的,一抬眼看到那又是皱纹又是黑斑的额头上还布着密密麻麻的毒斑的额头,还有那浑浊得如一滩死水的眼睛,下意识地忘后缩了缩。
“二夫人,莫非•••是被老身•••吓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失礼了,金儿。”二夫人一唤,金儿连忙将身后小厮捧着的礼盒递到二夫人手上,“老夫人,正如流毒姑娘说的,我真是要谢谢您老人家的,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孙女,有福气啊,这些不过是些简单药材,给您老人家补补身子。”二夫人边说边将礼盒打开,哪里是什么简单药材,灵芝,雪莲,冬虫夏草,尽是些稀罕物。“虽然都还不知道老夫人怎么称呼,还请笑纳。”
“不用了•••”一阵咳嗽后,一个略单喘息的声音说,“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里的人了,莫浪费这些好东西了,”罢了,浊眼瞧二夫人一瞅,冷笑一声说,“还有,老身姓唐。”
这话说完,二夫人一愣,可这老人家却是自顾自地进了房,二夫人也是久经“战场”的人,依旧保持着董家二夫人的风范,微微一鞠,恢复了那甜甜懦懦恭恭敬敬的声音,“唐老夫人慢走。”
流毒看着二夫人嘴里的唐老夫人,又看看一直站在门外说话的二夫人,却还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说,“姥姥年纪大了自然有些糊涂了,还请二夫人莫要与我们这些个粗野乡人计较,至于这礼物,就像姥姥说的,还请二夫人拿回去,莫要浪费了。”
二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沉了一下,好个黑脸红脸都被你们演劝了,嘴上却说,“流毒姑娘真是仁心仁术,少定的腿全靠姑娘了。”
待看到二夫人一行人出了院门,流毒才转头看着一脸倦态的姥姥,不解的问,“姥姥为何要自报家族姓氏?难道不怕?”
“我就是让她知道,”姥姥眼里闪出一道杀气,“我•••唐锦素•••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