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雪那拦人的架势大有六狐不说就不会放他回去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说了你想不明白,又有何用?”一番好言相劝无果,见挡住自己胸前的手臂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六狐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挺身上前双目直视着他的双眸,然后一字一字的吐出“好自为之,切莫执念”这八个字。
“就这么简单?”拾雪微楞,听闻不以为然的扬了一扬眉毛,似乎对六狐的真言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次居然换成六狐没有搭理他,甚至没有多瞧他一眼。推开了他阻拦自己去路的手臂,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看着六狐走远的背影,他在心中想道:“若这是真的‘半句真言’,今日六狐回去也不会再与任何人交谈。就算他听到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在今夜知道……看来原定的计划,要提前了……不管六狐听到了多少,是真没听到还是假的,一切都得看明天事态如何。”
想到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要拉开帷幕了,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夜色下,林间的风中裹挟着一丝阴冷,过颈之时,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白朔景还在营帐里翻看这段时间瑞州送来的消息,几张小纸条在他掌心翻卷的次数过多都起边了。
他越看越莫名的心气不顺,索性全往衣袖里一塞,不去继续看了。
“来人。”他对着帐外喊了声。
“主子,您吩咐。”一名候在帐门外的暗卫说道。
“得令下去,通知各营帐准备明日一早上山,山脚营地只留几人看守即可。还有,去叫拾雪来见我。”
“是,主子。”那暗卫应完了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主子,堂主方才出去了,一时好没回来。”
白朔景点了点头,“知道了,那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下去吧。”
“遵命,主子。”
营帐内点着几个火把,白朔景就坐在对着账门的位置,他的身下是一张完整的白虎皮,面前摆着一张水沉木矮桌。正座的左侧是一张铺着白色羊毛毡的软榻,而右侧有一副紫竹制的剑架,虽然有剑套加持,但那柄长剑依然渗出丝丝寒光,冷过那常年冰封的山巅之雪。长剑稳稳落在紫竹架其上,却没有一点格格不入,明明是一具杀器,竟带着一股浑厚古朴的气息,让人心中望而生畏,如同无形之中迎面袭来的杀意。
白朔景从白虎皮椅上起身,走到那柄长剑前,看着剑鞘上镶着的那一小块白玉,又拿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那枚白玉珠,双指摩挲着玉面,脑海里蓦然出现了那个女子闪亮如星子的眼眸和灿若山花烂漫的笑颜。这时的白朔景眼里有着一份藏不住的温柔,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想起那个女子的时候自己的嘴角早已不自觉地上扬挂起笑意。
“大人。”账外一名暗卫恭敬的唤到。
“白小子,我要进来了——”传进来的是六狐的声音。
这一声将白朔景从原本沉浸的美好的记忆里打断,他收了玉珠,冷着张脸,转身离开剑架对着厚重的帐门说:“我不让你进,你还不得进,何必多此一问。”
没等白朔景的话说完,六狐早就掀了帐门进去了,一边往那羊毛毡软塌走去,一边还不忘四下张望,“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的好事嘛?”
“这么晚到我这来,有什么事?”
六狐脱了靴子,就要把一双脚往那白色羊毛毡上搁,看了眼一旁放着的炭盆,发现竟然没点火,则顾自的冲着帐子外喊了句:“来个人咧,帮我把这炭盆点了。这大冷天的夜里居然不点炭火,是想冻死我不成啊?”
门口听见里面动静的暗卫应了声,这正想掀开帐门,却又不知该不该掀,因为自家主子没发话啊,六狐虽说也是一位大人,但这营帐可是主子入寝的地方。
见白朔景不发话,一时间,这名暗卫便只能僵在那扇帐门边,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喂,说你呢!怎么一点都不机灵,愣着那干嘛,白小子,快让他给我进来,把这炭火盆支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快冻死了……”六狐像是看出这名暗卫的为难。
白朔景在看到他脱靴子时,脸上那点客气就已经快要垮了,这听到他要在自己那条毛毡上取暖,整张俊脸都崩地抽了一抽,臭了的不行。若不是因为刚才从那柄长剑边走开,此刻六狐就得有幸成为一睹他家祖传“寒珏”的人,这还有个前提,就是“看完还能活着的”,因为但凡见过看“寒珏”出鞘的人,都去阎王那画圈圈了。
六狐见白朔景完全没搭理自己的意思,这又提着嗓子对他说道:“白小子?!你这是神游的毛病又犯啦?快给我支盆火,我得好好暖暖,不然我要告诉你的那事儿啊,再这么冻下去,我怕就得忘喽。”
白朔景沉了沉气,冷冷地扫了一眼六狐,“……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