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宁诓人的功夫,真真是齐集了靳丰年、青卷和漠苍之长,信手拈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不,连自家亲妹妹都被诓得晕头转向。
“是不是这个理儿?”傅子宁柔声问,“哥哥还能诓你吗?我们是亲兄妹,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不可能偏帮着外人,不帮这自己妹妹,是不是?”
傅子音点点头,“那是自然的,你是我哥哥。”
“可不,亲哥哥!”傅子宁哄着她,转头冲着宋睿使了个眼色。
宋睿眉心一皱,瞧着傅子宁的眼神,猛然间心领神会,面露哀怨之色,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眼睫微垂。
“我……”傅子音抿唇,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终究是我太莽撞,你莫要生气。”
宋睿摇摇头,依旧垂着眉眼。
“哥?”傅子音拽了拽自家兄长的衣袖,“他怎么了?”
傅子宁叹口气,“还能怎么的,怕你嫌弃他呗!”
“我……我哪有?”傅子音下唇紧咬,“我没有。”
傅子宁皱了皱眉,“这事儿,我也不好劝,你自己闯的祸,终究是要你自己来收拾的,当哥哥的言尽于此,还是要你自己去道歉,把人哄回来才行,要不然……”
“不然会怎样?”傅子音骇然。
这种事,真的会影响深远吗?
傅子音眉心微凝,可瞧着自家兄长那副样子,委实不像是说假话诓她,思来想去,宋睿终究是太子,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她这般辛苦的进宫,岂非白折腾一场?
深吸一口气,傅子音又巴巴的凑到了宋睿跟前,目不转瞬的瞧着他,略带关慰的笑道,“你莫要这般,其实……其实你很好。”
宋睿:“……”
傅子宁眼角眉梢微挑,浑然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坐在一旁看热闹。
“好在何处?”宋睿低声问。
傅子音想了想,“白!”
嗯,诚然如此。
宋睿养尊处优,太子之尊,幼时常年抱病在床,全身上下皆是白皙无暇,说句不好听的,比寻常姑娘家更白上几分,甚至于……连脚趾头都是雪白雪白的。
“白倒是挺白的。”傅子宁瞧着自己的手,比起宋睿委实差多了,瞧着那一对小人站在一处,一个粉团捏的,一个宛若瓷娃娃,反倒是自己……最黑。
“白……”宋睿皱了皱眉。
傅子音点点头,“没事的,我就看了一眼而已,你也没吃亏,我也没吃亏,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哥哥说了……这算是扯平了,你莫要自卑也莫要伤心。”
“好!”宋睿叹口气,心里有些担虑,这般单纯好骗,来日让人卖了可怎么好?
傅子音又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宋睿点头,“有你劝慰我,我这心里舒坦多了,尽管吃了亏,倒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亏是吃在你身上的。”
傅子音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与哥哥懂得多,此番委实是她莽撞之过。
好在,大家都没事。
“没事了,没事了!”宋睿呐呐的坐在傅子宁身边,不悦的瞅了他一眼。
宋睿:看你干的好事,把这小丫头给捯饬得更傻了。
傅子宁: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现下不好好戏弄,回头你找谁玩去?
宋睿:下不为例。
傅子宁:嘁!
上午闹腾了这么一出,倒也没别的事,只不过午后,就开始忙碌了。
宋玄青在早朝时分,已经答应文武百官,为太子择选太子妃,但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为了让宋睿少恨自己一点,这太子妃的最后决定权,终是交到了宋睿的手里。
御花园里,清一色的皇亲贵胄之女,达官贵人的小姐,一个个与宋睿年龄相仿,容色虽然不是上上之选,却也都是差不多,当然……也有良莠不齐的。
毕竟,太子妃关乎天下,长得美丑其实没多大意义,重要的是贤德,能辅佐太子,成为东宫的贤内助。
更更重要的,是太子妃的母家势力。
“选太子妃!”傅子音立在假山上的亭子里,瞧着底下的莺莺燕燕,忽然间悲从中来,“哥,是不是我们也该走了?”
傅子宁点头,“是,等到太子妃定下来,咱们就走。”
“小白知道吗?”傅子音问。
傅子宁摇头。
这事,他暂时还没说。
“哥哥,你觉得哪个好看?”傅子音眼角微红。
傅子宁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傻妹妹,太子妃的相貌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不丑就行了,看得过去,不影响国运便罢了!皇帝要给太子选的,是能辅佐太子成为新君的后盾,是一双翅膀,而不是一个花瓶。”
这话,傅子音答不上来,因为她帮不了小白,而且她也不喜欢这皇宫。
“妹妹,你不适合。”傅子宁言简意赅,打碎了自家妹妹的最后一点希望,“你适合外头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喜欢的小白不是太子,不是储君,知道吗?”
傅子音点头,“哥哥,我明白的,待纸鸢做好了,我们就走。”
“真乖!”傅子宁双手环胸,“我倒要看看,皇帝给宋睿选个什么样的媳妇?”
傅子音皱眉,“与咱们没关系。”
“你信不信,宋睿会挑个最厌恶的。”傅子宁侧过脸看她,“要不要打赌?”
傅子音不解,“为什么?”
“因为最厌恶的,可以肆意冷落。”傅子宁笑道,“你别看宋睿病怏怏的,实际上骨头硬得很,皇帝要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可明面上又给足了皇帝颜面,皇帝就算知道,也不好发作。”
傅子音没说话,小白的性子委实倔强,这点……她信。只是这样一来,小白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日日面对自己厌恶的人,那是怎样生不如死的生活?
“怎么不说话?”傅子宁问。
傅子音敛眸,“我倒是宁愿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而又真心喜欢他的,否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日子嘛,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他是太子,没人敢说他什么。”傅子宁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心思沉,很适合在宫中生存,当然……这得在他拔除了软肋的前提下。”
所谓软肋,便是挂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