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晟赶紧去接,毕恭毕敬的呈递帝王跟前。
然则,瞧了瞧手中的折子,宋玄青不怒反笑,转手便递回海晟,“当着诸位爱卿的面,好好的念一念罢!”
“是!”海晟行礼。
文,首启,为臣礼。
“臣,镇边大、将、军慕容安伏跪,愿吾皇万岁,大周山河长安。闻京都异动,臣心内不安,忧思难解,问太子殿下安否,恐未尽臣子之道。圣上放心,臣誓死捍卫大周边关,绝不教异族迈过境界半步。臣,慕容安叩首,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海晟声音洪亮。
整个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镇边大、将、军慕容安,那可是立下赫赫战功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在边关,他就是土皇帝,到了京都城,他便是那功高盖主的权臣。
手握重兵,杀伐决断。
从沙场上回来的臣,敛不尽满身的戾气和煞气,这是养在京都城,站在金銮殿中的众臣,谁也做不到的事儿。
“都听清楚了?”宋玄青问。
文武百官,快速行礼,“回皇上的话,臣等……清楚!”
慕容安万里迢迢,送一封慰问折子,这意思何其明显,饶是傻子也该知道,那一句“问太子殿下安否”是什么意思。
谁敢议论太子,他慕容安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皇帝心里不太舒服,边关的臣子送一封折子,比自己的谕令和圣旨还管用,但不得不说,慕容安委实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废太子?
不可能。
宋睿是顾白衣的命根子,也是他宋玄青的命根子,断然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只要他还能喘气,大周的太子之位,就不可能易主。
东宫,只属于宋睿。
宋睿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时候稍稍醒转了一下,吃了点粥,然后又开始高热不退,继续昏迷不醒。
顾白衣一颗心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没个落脚处,这才刚歇了一会,又听得太子再度昏迷的消息,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整个后宫,乱成一团。
太后亲自去了东宫,瞧着昏迷不醒的孙儿,心疼得不行,“若是当年的靳大夫在,肯定会有法子,只是可惜……”
可惜,靳丰年不知所踪,裴春秋亦是下落不明。
这可如何是好?
谁都没办法,只能守着。
东宫太子自小身子孱弱难将养,都以为养到这般年岁了,便是万事无忧,谁知道还有这么一道坎在眼前。
眼下,能不能迈过这道坎,是个大问题。
“睿儿,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太后含着泪,瞧着小脸惨白的宋睿,“你不是要找傅家那丫头吗?若是继续躺着,丫头可都要跟着别人跑了。睿儿,别放弃,听皇祖母的话,好起来!好起来!”
宋睿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回到了傅家,继续跟在傅子音身后到处跑。
窸窸窣窣的雪花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的落下,敲在伞面上,落在鞋尖上,冻得傅子音小脸通红,她扬起头冲他笑,笑得那样眉眼弯弯,真是好看极了。
那段日子,是他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这辈子都没有那么轻松快乐过,可以恣意的呼吸,不必在乎礼节,不必在意身份。
他只是她的小白,而不是人人敬畏的东宫太子。
这样的生活,是他最喜欢最向往的,沉醉其中。
梦太美,宋睿不愿醒来……
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城。
傅子音趴在窗口位置,眼巴巴的往外瞅,“哥哥,这便是天子脚下吗?真的好热闹啊!哥哥,那边的小人偶好可爱,快看快看,还有杂耍呢!”
“别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耳朵疼。”傅子宁叹口气,“这些东西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稀罕的?”
傅子音摇头,“不一样不一样,这儿是小白的家乡啊!”
“他不是小白,是太子,你若是再敢直呼小白,来日闯下什么祸事,怕是会性命不保!”傅子宁提醒,“改一改,叫太子殿下。”
太子?
傅子音眸色微暗,“他说过,只有我可以喊他小白。”
“上位者的戏言,当不得真!”傅子宁瞧着街头的景色,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靳氏医馆”上。
靳……不就是姥爷和母亲的姓氏吗?
对了,姥爷说过,他当年在京都城开过一家医馆,想必就是这家咯!
傅子宁内心深处亦是激动的,这是爹娘结缘的地方,也是他们此前生活过的地方,他们此行,仿佛是沿着父母的足迹,重新走一遍!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傅家的老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