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不忍睹的前半生,也是充满迷雾的前半生。
傅九卿曾经执念颇深,因着被抛弃被屠戮的幼年,而将自己的内心封锁,他想过,若不是遇见了靳月,那他此刻又会是什么模样?
他救了她,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
“公子?”君山行礼。
羸弱的烛光摇曳着,惹得光影斑驳。
傅九卿醒过神,面色苍白,葱白而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扳指,眉眼间凝着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傅九卿蓦地低笑了一声。
公子的笑声很是低沉,君山靠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满是酸涩滋味。
“要见一见吗?”君山问。
傅九卿狠狠闭了闭眼睛,“连人、带信送到主君面前,什么该见,什么不该见,总归明白吧?”
“是!”君山颔首,“奴才照计划行事。”
傅九卿没有应声,却在许久之后,一声叹息……沉沉落下。
雪山上会发生一场流血的变故,这场变故……其实早该出现了,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曾经以为的美好,不过是覆在皑皑白雪下的血色。
如今,也到了该重见天日的时候!
山巅雪风瑟瑟,远在千里的石城,繁庶依旧。
一大早起来,靳月狠狠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定然是公子无疑!”霜枝赶紧将披肩与其覆上,“晨起天凉,少夫人有着身孕,断然不可大意。”
靳月抚着肚子,“我知道!”
“少夫人!”明珠兴颠颠的跑进来,“靳大夫来的书信。”
靳月大喜,“我爹!”
只是,书信上所写的事儿,让人喜忧参半。
“怎么了?”霜枝不解,怎么少夫人的眉心都皱起来了?
莫不是边关战事不利?
又或者是靳大夫、慕容公子出事了?
“少夫人?”明珠亦察觉了不太对,“出了何事?是靳大夫?”
靳月摇头,将书信搁在桌案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南玥的女子?难道说,这种事也能代代相传?不能吧……”
“少夫人,您嘀嘀咕咕什么呢?”霜枝急了。
靳月扶着腰,“你们自己看!”
靳丰年没说战事,也没说自己的近况,倒是将慕容安的事儿,竹筒倒豆子,外加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字里行间的行云流水,宛若写了一出话本子。
看得霜枝和明珠是一愣一愣,“这都快赶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了!”
“夸大其词是有的,但多半也属实。”靳月有些发愁,“爹说,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可能是南玥较为尊贵的贵女,这事儿便难办了!”
明珠不解,“世上最难之事,便是两情相悦,两心相守,既是成了,又有什么难办的?”
霜枝倒是明白了,“少夫人是担心,鸾夫人的事情会重演?”
“南玥和大周水火不容,若她是个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但爹着重写了贵女二字,可见这女子身份不简单,两个想在一起,恐怕……会很艰辛!”靳月面色凝重。
她跟傅九卿差点阴阳相隔,能有今日,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
若她死在悬崖下,哪里还有现在?但若是隔着两国纷争,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怕就怕到了最后,只落得一个下场: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少夫人莫要担心,慕容公子福泽深厚。”霜枝宽慰。
靳月怎能不担心?
“福泽深厚,也挡不住两国之争啊!”靳月摇摇头,“怕是要寻个折中的法子,否则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这种大事一出,必有死伤!
“七皇妃!”管家在外头行礼,“拓跋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