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无外乎两人,罗刹和褚怀越,侍卫们冲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在,似乎是在商讨什么药方之类的东西,瞧着一脸无辜与茫然,好像外头发生的事情,同他们真的没任何关系。
可是大皇子说了,不放过一人。
在这方面,格里比谁都强势,能力不够,自尊来凑,总归是有道理的!
“什么脚印?什么脚印?”罗刹迷惘,挣扎着厉喝,“放开我,谁都不要碰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相比之下,边上的褚怀越就镇定得多,整理衣冠,淡淡然的问了句,“我也要查吗?”
“大皇子说了,都得查!”侍卫行礼。
褚公子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寻常岂敢得罪,可今天夜里大皇子正在气头上,若是不查验,谁也不好交代。
都得查?
那就是……包括褚怀越!
但是褚怀越身份特殊,所以就算要查验,也该是大皇子自己查验,免得到时候褚怀越作祟,大皇子反过来让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褚怀越进了院子,第一眼看到的是宋岚,眼角带着猩红,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大皇子!”褚怀越行礼。
格里自然不相信是褚怀越,可是……
“褚公子可知道为何会被带来这儿?”宋岚问。
褚怀越躬身,极尽恭谨,“不知大皇子漏夜找在下过来,所谓何事?”
“我若是没记错,药庐那边到这儿,似乎没什么泥地吧?石子路,回廊里,青石阶,怎么褚公子的裤管上,沾了点泥呢?”宋岚媚眼浅浅。
格里原有的信任,顷刻间崩塌,他徐徐站起身,竟是亲自走到了褚怀越跟前,低眉瞧着褚怀越干净的鞋面,略沾着泥渍的裤管,“这是怎么回事?”
褚怀越行礼,“回大皇子的话,许是来的路上不慎沾染,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宋岚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褚公子怕是要说清楚,这裤管上的泥到底是在哪儿沾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沾上的?莫非是在这后院?”
大皇妃咬牙切齿,“你莫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这得看褚公子的解释。”宋岚深吸一口气,“大皇子,此事不宜拖,怕是夜长梦多,天一亮可就不好收拾了。”
格里倒也认同这样的说法,天一亮,什么消息都封不住!
趁着天黑,即便是褚怀越……
“说清楚!”格里冷着脸,“褚怀越,我相信你,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你当知晓我的手段,若然真当是你,这北澜这石城,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了。”
褚怀越刚要开口,却听得宋岚道,“其实也简单,只要褚公子脱下鞋袜,去脚印那儿做个比对便罢!”
“去吧!”格里说。
压根不给褚怀越,争辩的机会。
那脚印的确是褚怀越的,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去做比对的,否则真的会死得很惨。
“怎么,不敢去?”宋岚瞧着褚怀越面上的凝重,当即嗤笑了一下,扭头望着身边的格里,清艳艳的扬唇,“可能不需要继续再验,褚公子心虚了!”
格里勃然大怒,“褚怀越!”
“宋侧妃这话错了,在下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宋侧妃会觉得,在下是心虚?”褚怀越紧了紧袖中的手,“敢问大皇子,敢问宋侧妃,到底发生何事?”
格里深吸一口气,内心跌宕起伏,可想而知,“先别问,去验过再说。对了,那个神医呢?”
“神医之前就被拉过去对比了一下,并非是他。”底下人回答。
更何况,那所谓的神医,长得奇丑无比,面目狰狞。
大皇妃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找这么一个又老又丑又疯癫之人。
且看眼前的褚怀越,虽然比不得七皇子那般绝艳,但也是个眉眼清秀的小生,若说他与大皇妃有点什么,还是说得过去的!
“大皇子,是觉得在下与大皇妃?”褚怀越明知故问,眉心紧拧,瞧着很是受伤的模样,“在下对大皇子忠心耿耿,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在下连送进房的女人都不要,岂会觊觎大皇子您的妻子?”
此言一出,格里顿然一怔。
的确如此。
“这……”格里犹豫了。
褚怀越继续道,“在下从大周而来,是为了助大皇子成就大业,在下对您的心思,您还不清楚吗?大皇妃纵有天人之姿,可那也是将来的国母,褚某再蠢,也不会做这等腌臜之事。”
“是啊,我是将来的国母!”大皇妃瘫坐在地,“只是……是否还有将来呢?”
格里眦目欲裂,“你给我闭嘴!”
现在,他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十分恶心。
睡在自己枕边的人,竟然是个这般是守不住寂寞之人,哼……这就是他父皇给他挑的好妻子,简直可恼可恨至极。
一想到这女人可能会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格里就恨不能,亲手掐死她。
“大皇子觉得恶心是吗?”大皇妃仰头望他,满脸是泪,被打过的面颊愈发红肿,显得她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变形,“我就算有别的男人,又如何?后院里有多少女人,你自己数过吗?”
格里愤然,“我与你岂能一样?”
“你自己尚且做不到从一而终,为什么要求我对你至死不渝?格里,我嫁给你数年,你扪心自问,有过半分喜欢吗?我生不出孩子,自然有人替你生。”她抚上自己的面颊,神色哀伤至极,“我年老色衰,自然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代我伺候你!”
格里居高临下,“贱人!”
“我是下贱,有了夫君却得不到温暖,纵然是大皇妃又如何?在你心里,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大皇妃徐徐站起身,身形有些踉跄,“格里,你没有做到,我自然也不会拿你当夫君,这件事咱们算是扯平了,好吗?”
格里委实有些愣住,断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清奇的话?
“扯平?”格里笑了,笑得那样嘲讽,眸中满是愤怒之色,“你想护着那个人?”
褚怀越的心头微微一震,似乎很久很久,没人护过他了。
“我谁也不想护着,只是觉得……大皇子一定会杀了我,既是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大皇妃把心一横,冷然瞧着墙壁。
说时迟那时快,宋岚箭步冲上去。
在大皇妃几欲撞墙的瞬间,将人生生拦下。
“岚儿!”格里慌忙抱住被撞倒一旁的宋岚,“岚儿?”
宋岚面色发白,瞧着被人摁住的,不断挣扎的大皇妃,“别、别让她死了,万一主君追究起来,大皇子您会受到责怪!”
“疼得厉害?”格里点头,示意底下人务必摁住大皇妃,极是关慰的抱紧了宋岚,“我先送你回去。”
被大皇妃狠狠的撞了一下,力道自然不轻,但宋岚不至这般脆弱,只是佯装虚弱罢了!
“大皇子!”宋岚拦住他,“此事务必在天亮之前解决,否则对您不利,八皇府纵火之事是极好的机会,因此八皇子必定日日夜夜盯着咱们,若是若是他这事儿威胁您,那该如何是好?妾身担心您啊……”
格里动容,软声安慰,“放心,我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