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两样,吃了大半,唯有那碟花生米,只是这样搁着,伙计送上来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 他,一颗没吃。
不多时,有一人安安静静的进入,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褚怀越的对面。
此人一身北澜人的打扮,满脸的络腮胡子,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幽深的眸子,在坐下来之后,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褚怀越。
就在此人提了酒壶要倒酒时,褚怀越开了口,“我不喜欢旁人沾了我的东西,要喝酒,自己去拿!”
“何必呢?只是一壶酒而已。”络腮胡子目光嘲讽,“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褚怀越冷眼看他,“别总是我们我们的,你不配!”
“好吧!”络腮胡子放下手中的酒壶,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花生米。
然则下一刻,若不是他缩手及时,只怕褚怀越手中的筷子,会狠狠的扎进他的手背。
“你干什么?”络腮胡子皱眉,面色铁青。
褚怀越冷着脸,“我是替大皇子出来接头的,你最好有话就说,少在我面前碍眼!”
“你们要对付七皇府,我们则想要七皇妃的命,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要了靳月的命就等于要了傅九卿的命,所以……他们现在入了宫,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有去无回呢?”络腮胡子声音沙哑而低沉。
褚怀越没吭声,呷一口杯中酒。
有点苦,有点涩。
“咱们有规矩,不许踏入皇宫半步,所以这件事自然是要大皇府出手,这雪妃不就是从虎城来的吗?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一次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吧?”络腮胡子继续道。
褚怀越眉心微蹙,“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矩?为何不能入皇宫?你们跟宫里……”
“不该问的别问,这也是规矩。”络腮胡子轻哼,“合作之前就说过,不管咱们是谁的人,只要最后是大皇子登上主君之位,旁的……又有什么可计较?”
褚怀越没吭声。
“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这条路上,有人要天家富贵,有人只是要命,各取所需罢了!”络腮胡子冷眼睨着他,“你说呢?”
褚怀越半垂着眼帘,瞧着桌案上的那碟花生米,“雪妃不是你们的人吗?”
“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主子最恨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狐媚人心的女人!”络腮胡子咂吧了一下嘴,“怎么,你是不是看上了七皇妃,我瞧着你对七皇妃似乎情义不浅呢!”
褚怀越默不作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端起杯盏,喝了一小口酒。
“你们大周的人真是奇怪,以为沉默便完事了?有些东西,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自己。如果你想要七皇妃,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主子要的是七皇妃的性命,其目的也只是想伤七皇子的心,转而让主君痛不欲生罢了!”络腮胡子俯下身子,往前凑了凑,“若是七皇妃被他人折辱于身……下,那这份伤心欲绝,应该更胜于死亡!”
褚怀越眯起危险的眸子,目不转瞬的盯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褚怀越冷问。
络腮胡子坐直了身子,“自然是同道中人。”
然则下一刻,络腮胡子没料到褚怀越竟然会出手,而且出手之快,快如闪电。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面上的胡子被褚怀越捏在手中,这小子满脸孤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恣意模样,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瞧着来不及捂脸的某人,“胡子掉了,干脆……我替你都摘了!”
“褚怀越!”
“罗夜已经死了,你顶着一张死人皮,想做什么?”褚怀越把玩着手中的胡子,“为了逃出大周,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络腮胡下,掩着一张罗夜的脸,既熟悉又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这张脸……是从罗夜的尸体上撕下来的,只不过当时罗夜的尸体失踪了,谁都没想到这一层。
“你不是大皇府的谋士吗?怎么知道燕王府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在燕王府,罗夜当时领着人来找裴春秋和靳丰年报仇,深居简出,神出鬼没,几乎没人认得罗夜,尤其是在他死后,燕王府为了免除闲言闲语,更是将痕迹快速抹去。
是以,罗夜的尸体诡异失踪,燕王府上下更是讳莫如深!
“褚怀越,你是燕王府的人?”罗夜眯起危险的眸子,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褚怀越。
上头只说,褚怀越来自大周,是大皇子跟前的红人,是大皇府里的谋士,此人诡计多端,狡黠至极,却没想到,竟然是燕王府的人。
如此倒可以解释,褚怀越为什么对傅九卿和靳月,怀以这样的恨意。
“你到底是谁?”罗夜冷问。
褚怀越捏了一颗花生米,指尖轻捻,薄薄的花生皮瞬间捻去,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将乳白色的花生仁塞进嘴里,动作是那样的温和从容。
喉间滚动,褚怀越音色幽沉,“我能撕掉你的胡子,也能把你这张皮,从你脸上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