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些什么,各自的沉默不语。只是沉静的片刻后,他们便听到了房间里传来姚婴的笑声。
笑声虽不高,但是能听得出,她好像很高兴。
忽然之间的消失这么久,他们都被调派到了北方来,这半年,他们可是把这雁城以及附近的城池搜遍了。连塞外都去了数次,但没有发现半点儿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她就像是忽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似得,不留一点儿痕迹。
这半年来,他们奔走疲累倒也罢了,也不算什么。看起来最受影响的是齐雍,这半年他一直都在北方,南边出现了不少情况,都耽搁了。
最初他的命令是秘密的寻找姚婴,但后来,便不得不大张旗鼓,他画了诸多她的画像分发到各城。但凡谁能提供线索,就会给一大笔的银钱。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从内打开,姚婴走了出来。
与站在外面的人见面,大多她都认识,是长碧楼中都有些地位的人。
轻轻地点头,对于这些人全部都在这儿,她倒是稍稍的有些意外。
她消失不见,这里的动静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关上房门,她先与那个老大夫说了情况,那个小家伙会吸吮了,并且成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吃饱了。
老大夫捻着胡须轻轻点头,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小家伙浑身冰凉了。
一个小孩子,这么凉可不是好事,而且呼吸有点微弱,又没力气睁眼睛。这般小,无法给他吃药。
姚婴点头答应,她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所幸已经出来了,这外面如此温暖,总是能想出法子来的。
已说完,那边齐雍便抓住了她的手,拽着她朝着这二楼最远的房间走去。
魏叔等人站在那儿,之后该陪同老大夫的陪老大夫,等着一会儿再去给那个小家伙瞧瞧。魏叔又叫其他人去购置一些婴孩物品,姚婴就那么把那孩子抱回来,连件衣服和被子都没有。
而边角的房间里,姚婴被拽进去,齐雍松手,她就双腿发软的往地上坠,惊得他又立即把她给揽了起来。
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通,她也的确是苍白又虚弱,他薄唇紧抿,一时间倒也心软了。
一直把她揽到床边让她坐下,他站在那儿叹了口气,“累了就先休息吧,那个孩子、、、有人照顾。”
姚婴的确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从冰谷出来这几天她都没合眼,甚至只吃了几口东西,一路无比担忧又精神紧绷着。
刚刚亲眼得见那小家伙凭借自己的努力喝到了奶水,她真的惊了,同时心里头的一块大石落了下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
看他站在那里来回踱步,显然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又在隐忍不发。
乌溜溜的眸子固定在他身上,姚婴的嘴角动了动,之后她开口道,“你得承认这个孩子是你的,不然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你戴了绿帽子。”
踱步的动作一顿,齐雍一口气哽在那儿,双手无意识的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孩子不是我生的。”看着他的手,姚婴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人转过脸来看她,她也在盯着他,四目相对,姚婴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复杂,他被她忽悠的都不敢信她的话了。
“虽说不是我生的,但我得负责。同样,你也得负责。”她接着说,她本来还想忽悠他,说这孩子就是他的种呢。可是,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太可怜了,无缘无故的就多了顶‘绿帽子’,好惨。
略沉吟,齐雍随后旋身在她身边坐下,视线向下,他也看到了她的手。她的手背上多处冻疮,显然一直待在特别寒冷的地方。
抓住她的手,齐雍轻叹口气,“所以说,这孩子是你哥的。”和她长得像,不是她生的,同时能让她奋不顾身,把他都给抛了,那答案只有一个了。
这姚寅真是好样的,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居然还找了个女人给他生孩子?
可是,他的情况,能生出孩子来么?
“我一直以为,我们姚家此生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下一代。但谁又想到,老天仁慈,赠予了一个孩子来。之前我说,我哥变成那样你得负责。现在,你不用直接对他负责了,有一个更小的,你负责他就好了。”姚婴也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过分,但,没有办法。
不说实话,这小家伙的来历在齐雍这儿就过不去,他会一直查。
齐雍握着她的手,此时好像终于释然,弯起唇稍,他笑了一声,“你们兄妹真是胆大包天。”
姚婴看着他,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反正我刚刚在下面说那孩子是我生的,再否认他们都不会信得。所以,你也有两个选择。一是承认这孩子就是咱俩生的,给他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或者,就说是我和别人生的,那你就得接着一顶‘绿帽子’了。你选吧。”赶鸭子上架,她也不是不会。在冰谷里那么长时间,她可是想了很多招儿。
漆黑的眸子被笑意所掩盖,齐雍蓦地抬起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儿,微微施力把她拖到自己面前,“本公子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呢。”看来,这小狐狸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了。
把他吓死了,他一直在隐忍,若再冲动一些,在她说那孩子是她生的时候,就把那东西扔出去摔死了。
弯起眉眼,她甚至还想过,她一直咬死了那孩子就是她生的。他或许也会为了面子,承认孩子是他的,毕竟被戴绿帽子这种事儿,太失尊严。
重新抱住她,将她锁在自己怀中,齐雍长长的叹口气,“你临走之前,一直献媚,我竟毫无察觉。你们兄妹俩早就计划好了,你却能忍着只字不提。还有那罗大川,以及你养的那只鸟,怕是也早就知晓你行踪,寻找你时毫不尽力。你会和罗大川提前通气,却不与我提只言片语,也未免太狠的心。”同时,也有些伤人。
“我没告诉罗大川我去哪儿,我只是告诉他,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管好金隼,别命令它去找我,待我回来了,就和他去闯塞外。”罗大川又怎会知道她去了哪儿。
“你做的这些决定,有哪个与本公子商量过?算了,不与你计较,若真计较起来,打死你的心都有。”更用力的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她可比半年前纤细多了,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再加上她满手的冻疮,可见这半年来都经历了什么。
任他抱着,姚婴枕在他肩膀上,活人的热度,活人的呼吸,活人的心跳。
她现在,果然更喜欢活人多一些。
在那个寂静到恍若死亡之地的地方待了太久,她现在听着齐雍的声音都觉得好惊奇,同时也发觉,她真的挺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