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早就知道了?”
秦玺并非愚笨之人,相反很有智慧,此时说了这么多,秦澜雪仍旧如此冷漠,足够他猜到了,原来秦澜雪早就已经知道初娆央过去所受的磨难,甚至……
“你早已经知道她是初儿,是你的生母?”
秦澜雪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秦玺,然而这样的无声对于秦玺来说就是一种默认,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碾压破碎,让他浑身一震,生生的踉跄了一步,差点没跌倒在地。
季君月看着秦玺颇为狼狈苍凉的模样,心中一叹,逼宫失败被抓没有让这个清雅圣洁的男人苍凉,进入监牢犹如囚犯没有让这个温淡才气的男人狼狈。
可此刻,这个哪怕即将丢了性命都没有丝毫慌乱的男人,竟然为了初娆央如此狼狈不堪,秦玺真的爱惨了初娆央。
秦玺稳住身形,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如他这般清雅圣洁的男人,从来没有人会想象他有一天会匍匐在地的祈求,而这一刻,他做了。
只听大殿中传来一声清晰刺耳的闷响,‘咚’的一声,那个满身清华雅致的男人干脆的屈膝,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双膝重重落地带起的震痛并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痛苦的表情,他的眸子带着祈求又似带着几分绝望的看着秦澜雪,弯腰,深深的一拜。
“恳请皇上饶恕初儿一命,臣愿意立即自裁,只要没有了臣,没有了任何后盾,初儿她也不过是平常女子,永远不会再做出任何威胁皇上和秦国江山的事情,皇上已经杀了那个孩子,就当是那孩子替初儿偿命吧,求皇上放过初儿。”
季君月微微挑眉,没想到秦玺居然知道是阿雪杀了那孩子,看来秦玺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本事。
就连秦澜雪也眸光微动的看着秦玺:“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玺垂眸道:“就在皇上亲政的时候。”
原本他并没有怀疑过秦澜雪,直到秦澜雪突然在朝堂夺权,他才有所怀疑,并且让人仔细去查探了一番,虽然什么也查不到,但是能够查到不是皇甫氏和窦家动的手就足够了。
以秦澜雪所展现出来的本事,也唯有他才能悄无声息的要了那个孩子的命。
“你没有告诉她?”
季君月出声道,本该是疑问的话语,由她说出来就变成了一种肯定。
哪怕知道季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秦玺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初儿如何厌恶秦澜雪,如何排斥秦澜雪,秦澜雪始终是初儿的孩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手足相残,她会受不了的。
季君月看向秦澜雪,她知道,初娆央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母亲,而是一个一开始就认定是死人或者白骨宫殿的基石的东西,只是……
站在秦澜雪的角度她是厌恶初娆央的,正如同秦澜雪的认知一样,虽是生母,他却没理由要放过初娆央,而初娆央身为秦澜雪的生母,在那样惨烈的困境中,无论她是否有那个心,都是没有能力照顾秦澜雪的。
而被秦玺带走之后,初娆央满心只有权势和复仇,那种想要将全天下的男人踩在脚下的扭曲仇恨,她能够理解,若是初娆央不是秦澜雪的母亲,甚至没有与他们敌对,季君月只会抱有一种欣赏的态度去观赏这个女人的坚韧。
只可惜,她偏偏是秦澜雪的母亲,那么出于私心她也不会苟同初娆央的做法,甚至不会原谅。
初娆央唯一做错的就是将自己的痛苦迁怒到秦澜雪身上,甚至看着秦澜雪的替身在宫里苟延残喘,受着当年她所受的惨烈之痛。
若不是蛊老鬼带走了秦澜雪,留下了一个替身,那么那些日日夜夜被宫人和侍卫蹂躏玩弄的人就是阿雪,一想到这个可能,季君月心中恨不能再将初娆央推入火坑之中。
可是……
看着不为所动的秦澜雪,看着他澄澈眸光中闪闪发亮的趣意,看着他露出只有在制作玩偶和解剖时才会露出的光彩,那种兴奋看得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只留下慢慢的心疼。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犹豫了,阿雪可以无视初娆央是他的生母,可是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背负弑母的罪孽,尽管他已经身处地狱,她还是希望这个于地狱中重生的孩子能够得到幸福。
秦澜雪感觉到心头一股心疼的涩然若有似无的缭绕,眼底浮现一抹疑惑,转眸看着季君月,伸手揽过季君月的腰肢将其拥入怀中,整个举止透满了温柔和亲昵。
“阿君,你怎么了?”
秦澜雪探究的望入那双狭长乌黑的凤目,哪怕那凤眸氤氲着一片邪妄深幽,他还是穿透了那层幽妄莫测看到了她眸底最深处的想法。
虽然不能理解阿君为何会为他心疼,但是秦澜雪还是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阿君不心疼。”
说话间,秦澜雪亲昵又依恋的用额头抵住季君月的额头,唇边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敛起的眼眸弧度上挑,蛊惑而带着几分满足。
只要有阿君在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种所谓的幸福让他贪恋至极,什么亲人朋友于他来说不过是手里摆弄的能够成为各种赏心悦目的作品罢了。
那些东西都不值得阿君浪费心神,更不值得阿君为他心疼。
季君月微微闭眼,闻着秦澜雪身上传来的让她安心也眷恋的气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有些事情,她替他做就好。
“我们去见她吧。”
季君月平静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大殿中缓缓弥漫开来,让本来看着她和秦澜雪恍惚的秦玺猛然回过神来,眼底迸射出一抹难掩的渴望光亮。
秦澜雪似是猜到了季君月要做什么,并没有多说,直接握住她的手朝着大殿外走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赞同。
路过秦玺的说后丢下两个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