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顷刻之间,眼下横尸遍地,了无生机。
云知发现裙摆沾了血迹,走到洞穴里用水洗干净。
转身瞧见那少年还站在原处。
他与自己相仿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袖口与腰间绣着金线,透着贵气。
身姿挺拔高瘦,只是脸上有些污秽,大抵是方才被追杀时摔了一跤。
云知好意提醒,“你这灰头土脸的,快去水里洗洗。”
那少年却摇头,“水里沾了血。”
富家子弟就是这般挑剔,不过她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搭在肩上,水渍不断下趟,恐怕也很难看。
“拉倒。”
云知无奈,走了几步捡起那枝药草,便挥了挥手就做告别。
少年追上前去,不让她即刻离开,“你先别走,不知还有没有人来杀我,你送我到前山,可否?”
糟糕!
云知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祁沣山是端亲王的辖区,今日又是皇族围猎,哪来的土匪能在今日进来杀人?
端亲王已然权势滔天,这少年应该是与端亲王敌对大臣的子嗣,此番应是王爷杀鸡儆猴,铲除异己。
世子叫她们今日都出去,她却偏偏回来,身为王府的人,怕是管了不该管的事。
这少年虽一脸污秽,眼睛却生得极好看,双眸里有光芒,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
救都救了!总归要让他平安出去。
“走吧。”
少年见她应允,十分欣喜,“你叫什么名字?”
“云知。”她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好,交代道,“今日你见过我的事是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会害了我的。”
少年即刻心知肚明,平静回道,“你放心,他日若端亲王失势,我也能护你周全。”
这是报恩的承诺?
他能说出这话,即是猜到了要加害他的是端亲王的人。
也猜到了云知能出现在此处,必也是端亲王府的人。
但这句话实在幼稚天真,也可爱!
云知嗤笑,气定神闲,自负的无边无际。
“我可不需要谁护我,咱们王府也不可能失势。”
“倒是你,即已有人对你起了杀心,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今后的日子怕是如履薄冰,要小心为好。”
“嗯。”少年轻点头,从容镇定。
临近前山时听到些马蹄声,还有露天宴席上的欢声笑语。
没有在找寻谁的痕迹。
“啧啧,你是谁家的,爹不亲娘不爱啊,差点崩命了都,这么半会儿都没人找你。”
少年也不放在心上,挥了挥手,示意云知可以离开了。
“再往前会被人瞧见,今日谢了。”
云知也懒得再客套,握着凝芦草,随即一跃腾空离去。
-
云知来膳房,将凝芦草剁成泥煮起来。
偏偏时运不济,喝水塞牙……
静姑姑也来了膳堂!
静姑姑虽是掌事侍女,年龄也不大,长得也还过得去。
本八竿子打不着边,可她有一日见世子喝了云知的汤药,还冲云知浅浅一笑……
她便心生嫉恨,每回碰到云知便要酸一酸。
静姑姑见着了煎药的云知,毫不隐晦。
“又给世子煎药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高攀得上吗?”
云知眼皮子也没抬,不冷不淡,“祁沣山今日这么多权贵公子,姑姑来膳堂做什么?”
“我来膳堂你管得着吗?”
“对呀,姑姑管浣衣院的,我又不是浣衣院的,姑姑管得着吗?”
掌事姑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静院里头。
静姑姑道理说不过,就开始羞辱人。
“我好歹也是太医之女,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是贱籍,连爹娘都没有。”
她虽是太医之女,可母亲是妾侍,她身为庶女,因父亲讨好端亲王而被送来做侍女。就这身份却也比王府其他侍女都好上许多。
王府收养云知和众姐妹时,图方便,给她们落了贱籍。
贱籍通买卖,同货物,可这她们也不在乎。
一众杀手,尤其是云知,算得上王府的无价之宝,二十年出了云芙,但三十年也未必能有一个云知。
她不在乎别人拿她贱籍说事,却听不得旁人说她无父无母。
她勾了勾嘴角,捏起一块碳石,弹将出去。
嘭!——
静姑姑手中的糕点盒子骤然倒地,精致的糕点碎了一地。
这会儿云知的药也煎好了,端起来便走,再没有理会后头跳脚的静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