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先生梗梗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非因老儿所杀,这三净肉便算不得破戒。
况且俗家弟子入世就是为了接受来自各方各面的考验,老儿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考验!”
借口真是多呢。
舒泯说不过他,捏着笔淡淡抛了句,“先生自己看着办吧,若不吃,夜里肚饿就只能受着了。”
余光瞥着他不情不愿地将清汤寡水的饭菜送入口中,舒泯继续落笔。
不平先生囫囵将饭菜咽下肚,沾了些污渍在嘴边,也不擦,一屁股坐在舒泯对面气鼓鼓地看着她写字。
舒泯看不过眼,掏出怀中白绢递过去,示意他擦一擦嘴。
不平先生一扭脸,没好气地说道,“嘴上连点油水都没沾到,有什么好擦的。”
说着百无聊赖地拿起舒泯刚写好的笔记看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小丫头子倒是不傻嘛,教一遍就记住了。”
“我原就是个顶好的学生,不过是没有先生教罢了。”舒泯头也不抬。
“哼,小丫头子你倒是半点都不谦虚。”不平先生掏出牛皮酒袋又灌了一口入肚。
舒泯笑笑,“不过是跟先生学得罢了。”
“哼,不学好。”
“学好哪里能拜先生为师呢。”舒泯与他插科打诨,斗起嘴来。
“你这小丫头子嘴皮倒是利索,老儿我说一句,你有千句百句等着老儿。”几口下肚,不平先生面皮微红,眼神开始有些迷离。
舒泯忙一把将他的牛皮酒袋夺下来,手里轻轻一掂,沉甸甸的。
舒泯打开酒袋,前两日才喝得精光,今日酒袋子又是满满当当的了。
也不知是上什么地方偷的,自己在寒苑这么些年也没发现何处有藏酒的地方。
他这鼻子倒是尖,这才进寒苑几日,酒都喝了两壶了。
不平先生红着鼻尖要去抢舒泯手中的酒袋,口齿已然有几分不清楚了,“小丫头子……快……快些还与老儿。这可是老儿的命……命根子。”
舒泯把手往身后一背,将牛皮酒袋藏在身后,偏头看着他,“还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舒泯扬了扬带来的厚厚一摞四书五经,“再讲上几页书便还你。”
不平先生有几分不屑,“老、老儿我教这…自这点东西,还…还用得着看书?”
“白日讲到哪里了?”不平先生嘴里满是酒气。
舒泯将墨迹未干的笔记递过去,指了指,“讲到此处。”
不平先生揉揉鼻子,凑近眯着眼看了又看,大手一挥,“接下来的内容十分重要,小丫头子你认真听着。”
舒泯铺了白纸,捏着笔坐得端端正正,听着不平先生口若悬河,一时皱眉、一时微笑。
白纸很快写得密密麻麻,换了一张又一张。
月上柳梢时,不平先生叉着腰瞪着眼,“酒都讲醒了,嗓子都讲冒烟了,学生你也不知道给为师端杯水。”
舒泯听课听得入迷,没有考虑得如此周全,忙起身,“先生且稍等片刻。”说着站起身就朝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响起“咚”地一声!
舒泯转身,不平先生抱着牛皮酒袋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周身都是酒气。
双目紧闭,嘴角含笑,“好酒…好酒…解百忧……忧……”
舒泯费尽气力才将他安置好,收拾好东西,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摇摇头万般无奈,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差的酒量怎么还这么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