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兴德府茶余饭后的最新谈资,有两个。一个是南方首富楼家夫人过世后,隆重奢华的葬礼。一个就是原本在兴德府也算有头有脸的刘家,被楼家公开仇视,已然家败,连祖宅都没能保住。
楼夫人和楼小姐素日里对于修桥、铺路、施粥、济粮之类的善事,从来没含糊过,算是兴德府首屈一指的大善人。无数受过恩惠的人都默默的来送葬,也亲眼见证了葬礼的隆重和奢华。人们提到楼夫人身后事时,嘴里夸着她的葬礼被办的体面,心里却都难掩伤感。这样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不管仪式多隆重,多盛大,这个人都听不见看不见,又有什么意思?后有耳目灵通的人慢慢将当日刘家登门气死楼夫人的事情传扬出来,不少当日陪着送葬的人才恍悟过来为何送葬的时候没有看到楼家小姐。想起善心的楼夫人枉送性命,想起值得同情的楼小姐,人人都不禁唾弃刘家。刘家在兴德府一时之间简直媲美过街老鼠,只差人人喊打。
及至后边楼家开始公开出手斗垮刘家时,一些看不惯刘家作为的商户也都暗地里落井下石,加速了刘家的败亡。等到刘家无奈的变卖祖宅,离开兴德府,一时街头巷尾的人都拿这件事来谈笑。虽有少数人提出楼夫人本就是沉疴难愈,刘家落得这样的地步也是可怜,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刘家人属于自作自受,落到如此下场自是活该!
不管这外边都是怎么议论这件事。楼家在刘家离开兴德府后就开始闭门谢客,少与人来往。旗下的商业往来,也多是由各个管事出面,楼家人一时淡出社交圈。那些本想趁机跟楼家攀攀交情,争取和楼小姐订亲的人在登门碰壁后,都失望的消停下来。很快,兴德府有了新的谈资,那在世人面前消失太久的,曾经做过无数善事的楼小姐,也就被善忘的人们抛之脑后,无人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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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冬了,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楼暖靑窝在团花锦被里,手里拿一卷野史慢慢翻看着。看似淡然的她,心里却好似有只猫在举着爪子不停的抓扰,焦躁丛生。
已经被送来月余了,每日里不准下楼,吃食这些都是一个粗使丫鬟送上来。单纯只是行动没了自由的话,她也无所谓。她本就喜静,并不爱见人,被拘禁着也没有大问题。只是这次的禁锢太离奇。没有交代说明一声不算,连娘亲的灵堂都没能跨进一步,就直接让楼延送了过来。最奇怪的是,她贴身的丫鬟妙春留在了楼家,没有跟过来在身边伺候。
想起当日哥哥叫楼延匆匆的送她到这里,她当时只顾伤心,也没来的及多想。这些天她左思右想之后,揣摩着哥哥的心思,想着许是哥哥把娘亲的死算在了她的头上。一时她想着哥哥历来疼爱她,想来不会这样怪责她;一时又气恨命运捉弄,让她摊上刘家儿郎,惹来如此祸事;一时又想着……成日闭门在屋内胡思乱想,加之父兄都没来看她,楼暖靑渐渐将责任也揽在身上,总也过不去心底那道坎。
因着心里有事,夜里总也睡不安稳。
她想娘亲,每次想起娘亲在世时疼爱她的情景,她就要默默垂泪半晌。夜里也总是梦到娘亲,梦境里娘亲生着病,却还放心不下她,为她操心。又或者梦到哥哥在梦境里大声责骂她不孝,害娘操心……
除了梦到娘亲、爹爹和哥哥,她还老梦到一个男人。梦境里的人脸,还有做的事情,她醒来都不记得。只隐约觉着,每次有那个男人出现的梦境里,她都是很开心的模样。
“小姐,吃饭了。”粗使丫鬟敲门,在外边说道。因为知道小姐不能说话,她自己说完了,就端着食盒进来了。把菜摆放到桌上后,她肃手站在一旁,见楼暖靑挥手才安静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