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前往天牢里去接被瑞悦大长公主以免死金牌保下,又被皇上贬为奴籍的沈芝兰,难免不惹人惊讶。
不过沈芝兰出了天牢后,并未随许灵依前往丞相府寻求暂避,而是自己卖身入了红粉楼。
京中人都知晓红粉楼做的是什么营生,虽然不逼良为娼,楼中大多数女子卖艺不卖身,但也是被人视为柳陌红粉的烟花之地。
京中人更知道,叶世子是红粉楼的常客,很多人都猜测,叶世子是红粉楼真正的幕后东家。
关于暗中流传的这个传言,叶裳一直未出面驳斥,尽管御史台又因此弹劾了叶裳一本,但皇帝也未曾理会,于是,这个传言就这样一直流传着。
沈芝兰喜欢叶裳之事,京中不少人也是知晓的,如今见她自甘卖身入了红粉楼,都感念他痴心一片,当时一众目光都聚在了在容安王府养伤的叶裳身上,想着不知叶世子是否会感念这一片女儿家的痴情,念在沈三公子的面子上,将他唯一保下的长姐接入府中照料。虽然是为奴为婢,但容安王府叶裳一人当家,他若是想照拂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个奴婢,也无人敢清看。
不过众人关注了几日,叶裳从当日里前往天牢送了沈琪一程外,回府后,便病倒了,一直在府中闭门未外出,也没有吩咐人理会沈芝兰之事。
但是红粉楼接受了沈芝兰自卖自身,于是,沈芝兰入了红粉楼。
这件事儿在京中未掀起波澜,毕竟当时北周侵犯,燕北危在旦夕,京中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两大旧案牵扯无数人,那些时日,乌云蔽日,天牢里斩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许灵依未接走沈芝兰,却将安国公保下的小女儿陈芝苒接到了府中,陈芝苒今年七岁多一点儿,尚且年幼,又因为一直被安国公和继夫人宠着,面对满门被抄斩,吓得日日啼哭,似乎是一株无依无靠的小草。
许灵依将陈芝苒接到了府中后,便将她养在了自己的闺阁里,未用她做奴婢,还依旧照着她以前在安国公府做小姐时的模样养着。
国丈对此事颇有微词,但奈何许灵依倔强,非要养陈芝苒,国丈一把年纪了,曾经权倾朝野,也不能真正强硬地动手从孙女的手里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扔出府外,被人传出去,太有失面子。于是也就由了她。
这些事情俱是许云初从燕北回来之后知道的,比起那一段时间发生的诸多大事儿来说,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两件事儿,事情一过,便无人再提及。
许灵依从接回了陈芝苒后,便再未踏出自己所住的院子,换而言之,是她自己将自己给关了起来。
无论是叶裳前往燕北,还是叶裳与苏风暖联手并肩在西境打仗,又联手对付北周谈协议议和等等诸事,许灵依都十分地平静,她的院子里没什么响动。
许云初从燕北回到京中后,一直忙着筹备粮草军饷之事,后来,又派人前往西境接北周赔偿的金子以及质子楚含,诸事压在他身上,他甚至从中秋夜宴之后,一直未见过自己的妹妹。
如今听闻国丈提起,他也觉得是该去见见她了,的确如国丈所说,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她接陈芝苒入府,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一点,她必须对叶裳死心,就算不死心,也不能再出丝毫的差头了。
他来到许灵依的院子,有婆子惊喜地看着许云初,“公子,您来啦,奴婢这便去禀告小姐。”
许云初点点头,毕竟自己妹妹长大了,也恐有不便之处,是需要通秉一声。
那婆子连忙去了。
不多时,那婆子为难地走出来,对许云初说,“公子,小姐……说不见您。”
许云初挑了挑眉,沉了面色,对她说,“你去告诉她,今日不见我,以后就不必见了。国丈府没有不像样的小姐,从明日起,我便将她送去千里之外的许氏家族。让家族的长者们来教导教导如何做许家的女儿。姑姑在宫中贵为六宫之主,虽然偶尔有失偏颇,但也未如她这一府小姐性子这般倨傲,连长兄前来看望都容不得一见了。”
婆子顿时吓得白了脸,连忙去了。
不多时,婆子回来,小心地说,“公子,小姐请您进去。”
许云初沉着脸,抬步进了许灵依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