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了下眼,“若朕执意灭了南番?”
“那就废了儿臣。”傅君兮淡淡道。
众臣心眼都到了嗓子口,个个瞪直了眼不敢言语,殿上片刻之间格外的安静。
皇帝微怔过后,猛得站起身,怒道:“跪下!”
傅君兮双膝扑通落地,腰杆子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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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皇上在殿上起了争执,太子被罚跪了半日,终是皇上妥了协,找了个理由说太子所言有理,当允之,只言辞过激才被罚跪半日。
有一贴心大臣上乾清宫弹劾太子,称太子过于妇人之仁,且年近弱冠未有子嗣,不适宜做储君。
皇上冷冷的答复,“朕未觉得太子有任何不妥之处。”
弹劾的官员不出几日,被人上奏亵渎职责,贬官告老还乡。
东宫内。
小六同太子汇报着那些事,发自内心的感叹,“这个人怕不是个傻的,皇上虽责罚于殿下,却听不进任何人说您的不是。”
傅君兮翻过了一页纸,心思却不在文书上,突然道:“阿月呢?有消息了吗?”
小六说个不停的嘴戛然而止,垂头丧气。
当日太子就命他去找到尸首,与于府先人葬在一块儿,可小六再去乱葬岗上却如何也找不到。抛尸的人也被押着去寻了一遍,可尸首不翼而飞,遍寻无果。
此后太子就认定了她没死,日日都要问一遍,可小六哪里找得到人,死不见尸,生不见人。
傅君兮迟迟没听到答复,抬眸,神色有些不悦,“你是不是没有尽心去找人?”
小六哪吃得起这话,扑通跪了下来,唇瓣打颤。
“殿下,活人如何能找不到!”
他当日听闻于菱月的死讯也十分恐慌,害怕殿下的反应,便寻了数位太医,去证实了人的确没了心跳气息,才抛尸的。
尸首没了,兴许是被豺狼虎豹叼走了,如何还能找得到?
起初,小六也庆幸于没找到尸首,才使殿下抱着希望,不至于悲伤,平静如既往。
直到某日在楚寻风的府邸用晚膳时,傅君兮尝了桌上一盆飘香四溢的烤鸭,眉开眼笑的说:“这个厨子我要带走,等阿月回来尝了这个烤鸭一定会惊艳的。”
小六当即红了眼,楚寻风疑惑的问,“阿月是谁?”
傅君兮笑道:“我的正妃,你个傻子,咱们一块儿长大,你都没认出来她。”
楚寻风疑惑的目光从太子身上挪到小六身上,小六只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傅君兮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头重脚轻之时喃喃埋汰。
“她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的烦了,都半年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小六扶着他,自己的身子都快摇摇欲坠,站不稳当,有些话,他迟迟不敢说话,可他总该说出来。
“殿下,于姑娘在金陵城的布施在半年前自行溃散成一盘散沙,她用来培养间谍的绣衣门,也在半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再无任何动静,殿下,她人若是还在,如何……”
她人若是还在,如何能悄无声息的离了金陵城?
傅君兮一个耳光下去,扇歪了他的脸,醉醺醺的眼眸寒意凛冽。
“闭嘴,她没死,她没死!”
这一声怒吼,惊飞了树上的几只燕雀。
楚寻风慌忙按住他想要砸树干的手,劝慰道:“行了太子哥……”
可这一开口,却不知如何宽慰。
傅君兮胸口猛得钝痛,溃散开一股热流,控制不住的上涌。
“是我叫她自行了断,我叫她去死,我……”
随着这嘶哑如裂帛的声音,鲜血翻涌出肺腔,刺痛了楚寻风和小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