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靳泽。
如果以前她没和靳泽谈,她会因为感恩留下来天天照顾他。
现在不一样了,不太方便。
话落,郁牞原本发着亮色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正给他摆弄洗漱用品的女人,心口的疼痛丝丝密密开始泛滥起来。
她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他!
这种丝密又窒息的疼痛压制得他恨不得马上跳下床,跑到她面前,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但他跳不下来,腿被钢板和支架固定住了。
他没法移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喉咙口发出沉闷至极的声音:“苏苒,是因为他吗?”
“什么?”苏苒没反应过来,摆好最后一支男士洁面膏,回头看他。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郁牞看她一副茫然没听懂的样子,压制的疼更加由心脏一路戳骨直上,蔓延到大脑皮层,让他瞬间就失了理智,声音陡然就拉高:“我知道你和靳泽在一起!”
那晚在公寓,这个男人故意当着他的面,亲她,他都看见了。
苏苒没想过他会知道,茫然过后是怔愣,随后才迅速回神,但什么都没说。
没否认也没辩驳。
所以就是默认了。
郁牞不由惨然失笑出声,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病号服衣角,咬咬牙关说:“苏苒,你应该知道他那种男人是不会给你未的来,他只会和你玩玩,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想白给他玩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郁牞提醒,苏苒心里也一清二楚。
温榆河畔的人,不欢迎她。
但是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从金三角那片爆炸中,在他的血滴到她手背那刻起,她就知道以后就算时过境迁,不在一起时,她再也没办法忘记他。
“郁牞,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他的事,我不想多说。”苏苒收回视线,心平气和对他说道。
郁牞人很好,以前也帮助过她。
这些恩情,她心里都记者。
所以,不会因为他这样质问或者生气而甩手走人。
把椅子拉到靠窗位置,安静坐下来。
病房靠窗一侧的柜子角落堆放了一些报纸。
可能是之前的病人留下来,而保洁员忘了收走,就那么扔在那边,苏苒将这些报纸拿下来,拍拍掉上面的灰尘,放到腿上,低头看起来。
报纸上都是一个月前的旧新闻,没什么好看的东西。
但苏苒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
免得郁牞再问她靳泽的事。
郁牞看她低着头只顾看报纸,全无和他聊天的欲望,原本紧攥着衣角的手指顿时就再次用力,用力到手背爆出几条清晰可见的青筋,忽然就说:“苏苒,你会后悔的。”
苏苒抬头,眼神里复杂又透着克制,她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不喜欢他,“郁牞,我当你是很好的朋友,请你不要这样。”不要因为这种事,破坏他们的友谊。
她交往的朋友很少。
蓝欢,还有郁牞。
剩下的就没有了。
她真的不想因此连最后的友谊都撕破。
至于跟了靳泽,她从没有想奢求太多的东西,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后悔或者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郁牞低低呵了一声,却也突然失去了冲她发脾气的欲望。
随后,慢慢松开攥紧的病服边角。
每次都以为可以等到的人,实际还是晚了一步。
当初,比他哥晚了一步。
现在,又比那个男人晚了一步。
缓缓闭上眼,黑暗的世界里,一片暗色,唯独只看到多年前那个咖啡厅,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弯着眉眼冲他微笑的样子。
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往后,这个笑容再也没从他脑海里消失。
可是……什么时候……他才能不晚呢?
……
这晚,苏苒就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凑合着断断续续睡了一夜,还时不时警醒过来看看病床上的人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