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被许晋良的这般笑容吓得一个哆嗦。
许晋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当初夏家和夏翎父亲认亲的那事,搞得很大,是在省城司法鉴定中心做的,是吗?”
“对。”小孙点头。
许晋良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那么,不知道能否搞到当年那场车祸死去的夏灵的dna?”
小孙又晕乎了,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家老大。
许晋良耐心解释道,“同是一场车祸的受害者,一个死了,一个当场重伤,现在那个重伤了的受害者,要为同在那场车祸里死的人不计一切代价报仇,你不觉得……夏翎的态度有点问题吗?”
小孙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方话语里暗藏的深意,“许队,你的意思是……”
“只有她只是想替自己报仇,那我可以理解,毕竟,舞蹈事业被毁了,她恨上了夏家也是应该的,但现在看她的态度……她不是在为自己报仇,而是在为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夏灵报仇,甚至神色和态度中,显然还有些为了夏灵父母夏青杉夫妻报仇的意思,那么感同身受的用夏青杉夫妻的案子来痛斥我当年的逃避和不作为,居然连我当年借用案子的压力而蓄意调离凶案组的事情都知道……你不觉得,她不太像是父母俱全的夏翎,更像是本应该死在那场车祸里的豪门孤女夏灵吗?”
小孙倒吸了口凉气,震惊不已的望向许晋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所以,许队,你是怀疑……”
“我怀疑,当年的那场车祸里,夏翎这个身份,被人掉包了。”
许晋良眸光坚定,脸上现出一丝冷厉的光芒,“现在这个夏翎,身上的破绽太多了,乡下小姑娘,本应该没什么见识的,舞蹈还能说是天赋和她小姨夏玉昕的功劳,可她的商业天赋,又是哪来的?二十岁的小姑娘,白手起家,二十六岁之龄,就已经成了整个东林省最有钱的那一群人之一,甚至连老牌豪门夏家都不是她的对手……实在太招人怀疑了。”
“再说了,她的丈夫陆锦年,我们调查过的,两人似乎只见了两三次,就订下了婚约,火速闪婚,一介豪门贵公子,娶了个乡下小姑娘,别说什么一见钟情的,就算是用珍贵药材这样的借口,也未免太过牵强了,人家陆锦年只要有钱,什么样珍贵的药材买不到?实在不行,威逼利诱,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何必委屈自己,娶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姑娘?能让他心甘情愿娶了对方,势必对方也是豪门中人,至少能当得起陆太太这个身份!”
经了许晋良这么一解释,小孙似乎也有点怀疑了起来,“可要这么说的话,许队,有两个疑点:第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能做堂堂豪门千金,谁愿意当个乡下小丫头?第二,她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那场车祸可是发生在银行门口,她怎么能从夏灵,变成夏翎的?”
许晋良笑了出来,“你忘了豪门夏家的行事风格吗?当年,可是夏家齐心协力,弄死的夏青杉夫妻,据说,夏青杉夫妻早就留了一份遗嘱,锁在了银行保险柜里,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夏家的把柄在?只要夏灵得知了这个保险柜,夏家势必会对她下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暗杀的豪门千金,和穷困潦倒但能保住性命的乡下丫头,你选哪个?当初,她在夏家,可是被监控、打压得厉害,只能混吃等死,别说创业了,连上班都只能一辈子当个最低层员工,不敢有丝毫触碰管理层的心思,生怕夏家会以为她奋发图强,继而杀人灭口……”
“至于第二点,只要手上有钱,行事隐秘,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未必不能做到。”许晋良不由得猜测道,“我看过银行门口的监控录像了,两人身形都差不多,穿着相仿,只是夏翎因为是学舞蹈的,身形更加优美流畅一些,进了医院,一个是在停尸间,一个被送进了急救室,脸有些毁了,腿也折了,又在icu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家里父母也看不到,只要请人来医院动个整容手术,顺便把随身的物件调换一下,就可以完成掉包……哪怕是两者有所不同,也完全可以推到车祸上,她父母都是老实憨厚的农民,随便糊弄就能糊弄过去……”
小孙彻底沉默了下来。
是了,一个是停尸房,一个是严禁出入的icu,受害者又伤得那么重,差点被包成了木乃伊,父母又怎么可能认出女儿被掉了包?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整容手术都可以拆线了,五官的轮廓相仿,又因为车祸的后遗症而毁了脸,腿也粉碎性骨折了,不用再跳舞……至少从外表上来看,完全看不出女儿的不同了。
至于性格上的迥异,完全可以用未婚夫韩齐的死亡以及车祸后自己不能再跳舞的打击来解释,遭遇双重打击后性格大变,不也很正常吗?再加上夏翎本身人际关系简单,只要糊弄了乡下的父母和姥姥,别人更加看不出破绽了!
这简直就是个最完美的瞒天过海之计。
夏翎?
夏灵!
联想到如今夏妈身处国外,父亲赵胜峰又成了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最后能指认她的,都成了与她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断绝了关系。
小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么细想下去,简直太可怕了。
两人的对话,幸亏夏翎没听见,要是听见了,非得乐死不可,恐怕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故意拿前世父母说事,用来刺激、炮轰许晋良的言辞,居然错有错着,能误导他到这种地步,让他联想到这么多……
真不愧是干刑侦的,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可惜了,重生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有办法用dna验证出来的。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鲁胖子狂擦冷汗,一脸乞求的看向夏翎。
作为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物,鲁胖子可没少跟警方打过交道,哪里不知道,许晋良不敢、也没有办法动夏翎,可他不一样啊!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如今可以作为交易条件的牛皮纸袋和优盘,又被许晋良以物证和赃物的名义拿走了,他还怎么用来跟夏翎谈条件?
越想越觉得危险,鲁胖子琢磨着,要不然……自己带着兄弟们跑路?
坐在一旁的夏翎,抿了口果汁,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到了鲁胖子的身上,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淡淡的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别想着跑路,一旦真的跑了,屎盆子就彻底扣在你的身上了,杀人的罪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
没有了倚仗,鲁胖子算是不敢再拿乔,也不敢再跟夏翎动什么小心思了,苦哈哈的反问道,“不跑路,难道要等着警方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吗?那可是六条人命!我就算是咬出了韩齐,以韩齐在警方的关系,再加上他如今的地方,又有谁会相信我们?我总不能让弟兄们留在这吃枪子吧?”
夏翎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韩齐当初向你们下达订单的时候,支付的是现金,还是银行卡?”
“银行卡啊!”鲁胖子眼前一亮,一拍脑袋,“你的意思是……”
“别犯蠢。”夏翎无语的瞟了一眼对方,“韩齐绝对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名义开户办卡,用来支付你们报酬的,我估计着……不是他亲妈的,就是他爸赵胜峰的……”
说到这里,夏翎拍了一下桌子,“不!应该是夏家二房某个人的……这种借刀杀人、栽赃陷害的把戏,才是他最擅长的。”
鲁胖子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似乎准备拿这个做文章。
“你别自作聪明,”夏翎又警告了一句,“既然你能栽到了韩齐手上一次,就有可能栽了第二次,他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狡猾,你的脑子在他面前……不够用。”
这话虽然钱不大中听,但鲁胖子到底还是听了进去,不敢在自作聪明了。
真跟韩齐斗心眼,他鲁胖子真心斗不过。
双方陷入久久的沉默中,鲁胖子愁眉苦脸的。
“要不要我给你条出路?”夏翎视线扫过鲁胖子的大圆脸,笑眯眯的诱惑道。
鲁胖子先是眼前一亮,随即苦笑不已,“可我已经没有了能跟你交易的筹码。”
“没有了那份夏家的把柄,不是还有你自己吗?”夏翎甜美的笑容里,带着丝丝的邪气,意味深长的道,“配合我坑死韩齐和夏家,我就给你一份可以证明你清白的证据。”
“恩?证据?”鲁胖子诧异。
夏翎将自己手机拿出来,调出了一份视频,递给鲁胖子,“你刚才应该听我和许晋良说过了,夏家四房别墅对面的那幢房子,是我买下来的,偏偏巧合的是,我这个人最怕家里丢东西,特意在家门口隐蔽的位置上,安装了好几个国外进口的隐蔽摄像头……摄像头录下的视频,完全可以证明你那几个兄弟有没有杀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