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找县太爷来了,不过咱大人没空,回吧。”
“大人呢?”王大虎先一步问了出声。
杨勇想到自家妹子那本事,敛住坏笑,没好气道,“大人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不成。”他看不惯王大虎很久了,仗着人高马大资历久一副老大哥样子,以为谁都得听他的。他是杨四娘堂哥,借着这层关系进来当差的,论大人身边心腹算起,他才是老大。
“想赎人呐?”杨勇眯着眼打量。
薛宝珠却是找着精准点,一口咬定了道,“我哥没犯事,他没伤人!”
“没伤人?那聂木槐是让谁给打的,都有人证咧。”杨勇白了她一眼,“咱们大人走之前也留话了,在码头无故伤人性质恶劣,目无王法,想要赎人也行,准备五十两,当是买个教训了。”
“五十两!”王大虎和薛宝珠异口同声,都叫知县的狮子大开口惊着。
“咋啦,还少啦,人聂木槐的医药费还得另外赔,起码再十两。所以说,年轻人,这么火气大做什么,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么?!”杨勇从一个手下手里接了一油纸包,里头是几个撒了芝麻粒的葱油饼,刚才砸摊儿的时候就被勾得有些馋,回头看俩人还杵着,有些埋怨没眼力见。
薛宝珠手脚发冷,就算是把整个家底掏空她也凑不出五十两来,还有聂木槐,裘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他动手,反而之前因为荷花的事,聂木槐看她不是鼻子眼睛的,千提防万提防没想到会在这里跌跟头。
“宝珠莫慌,等见着县老爷再好好求个情。”王大虎宽慰。
“求情,你当你脸面值几个钱,县老爷还能看你面儿,省省,可省省,总之交不出钱,那小子有的皮肉苦吃,要拖着他那小命就不好说。”杨勇板起脸,倒三角眼盯着王大虎阴阳怪气道,“王大虎,老爷说了,这事儿由我全权办,你还是巡你的街去!”
王大虎怒瞪:“你——”
还是薛宝珠拉住了人,“虎子叔,我想看看我表哥先。”
“去吧去吧,就这一面儿回去赶紧想办法凑钱吧。”杨勇没在这点上阻拦,让人去牢里探看,反正他已经先打了一顿,那样子够惨,刚好叫这丫头看看给点儿压力。
薛宝珠跟着王大虎往牢房走,下过雨的地滑,薛宝珠险些栽了个跟头直直摔进牢房门内,被王大虎一捞才没磕着脸,却被突然扑到牢门栅栏上的犯人给骇了一跳,满口喊着我没偷,冤枉啊大人,瘦骨嶙峋的手使劲往外伸着要抓人。
“别闹,闹什么闹。”有衙役拿刀鞘使劲打了过去,把人吓回了里头,才回头喊了声王捕头。
王大虎领着薛宝珠往里头去,怕小姑娘吓着,有意识地遮挡了下,却见后者径直地往里搜寻,虽是皱着眉可没被里头景象吓着,直到看到倒数第二间那熟悉身影才见她泛了泪花奔了过去。
“裘……表哥,你没事罢?”薛宝珠扒着栏杆恨不得进到里面去。
暗沉的牢房内透出一股霉味儿混着酸臭,一张硬石板床铺着零散稻草,还不够铺满的,裘和就坐在上面,听到她声音有些迟缓地抬头,一张脸几乎隐匿在阴影中,“咳……没事。”说着就站了起来,慢慢悠悠走到了铁栅栏前。“你怎么来了?”
“他们有没有打你,烫伤的地方疼么,聂木槐那伤真是你打的?”薛宝珠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直勾勾盯着裘和,满是紧张。
裘和看着她,一双细长眼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薛宝珠看不懂的东西,依旧是木讷迟缓,可又好像不一样。“不是。”
“……?”问了太多还没反应过来他答的哪个,就听见那薄唇启合,带着镇定决绝道,“我没有打他。”
薛宝珠一怔,随即紧紧咬住了唇角,即便俩人真打了,都过了这么久再翻出来,分明是顺昌码头饭馆那茬的缘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别怕,表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