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五六月的光景,客栈旁处的新叶青葱的枝权却显得十分春意盎然,随风婆娑,飒然作响。不似市集喧闹,也不显得偏僻苍凉。
街道上人流穿梭得不停,摩肩擦踵的,好生热闹。
青黛还以为今日会很空闲的,却未料到今日竟是这月里来最忙活的一日。
客栈出出入入来了好多客人,都是来用饭的。东橱的伙计儿有些忙不过来,她便几乎一整日都在东橱里头打着下手。
现在已是临近歇息的夜晚时分,也无多少进出的客人了,青黛这才堪堪地闲空了下来。
她在后院的空处坐下,扭了扭今日因搬货而有些轻微疼痛的臂膀,又揉了揉因来回走动而酸了的腿。
虽今日忙些,倒也过得充实,明日应该就能睡得晚些再起了。
青黛正这般想着,眼前晃过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来。原是青黛的娘林氏掀了挡着大堂与后院东橱的帘子进来了,林氏见着后院坐着的青黛,眼中便细微地透出点慈祥的笑意
来,“已经很晚了,青儿便赶快回屋歇息去罢。
青黛乖巧地点着头,“就要回屋去了。”说罢,她又见林氏走向东橱去,似是还打算烧烫着水,许是哪位客人要洗漱的热水来了。
住客的地方在二楼处,林氏年老了,腿脚总归有些不方便。青黛到底是体贴父母的,便起身上前道:“是哪间房的?待水热了些,我端上去便是了。”
林氏与青黛推脱了一番,就是拗不过青黛,只好同青黛说了屋处。
青黛送走了林氏,等着水烧烫了好些,随即用着铜盆装了半满的热水。绕过了帘子,大堂处已无人了,只剩店小二在用帕子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桌椅。
青黛收回了眼,便上了楼,朝着需要热水的客人屋子走去。待走到门前,她还欲敲着门的,奈何无法空出手来。她又怕自己的声音吵了周遭的客人,便放低声音柔柔细细地朝着里头唤道:“客官,我是来给您送洗漱的热水的。”
可惜青黛在门外立了半晌都未听见里头有人回应,她想也许是屋中的客人已经入睡了。
她便想先退下去。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形成,面前紧闭着的门却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了。
青黛此刻正微垂着目光,视线中只能瞧见身前人穿着绣着暗纹的墨蓝色衣袍,腰间束一条长穗绦,上系一块模样精致的羊脂白玉。身形挺秀高颀,似是个气宇轩昂的公子。
这间客栈简朴了些,来这的多半是寻常百姓。
此人却是个富贵人家,应是天色太晚,才无奈在此处落脚的。
青黛稍稍地将手中铜盆往前递了递,道:“客官,这是你要的执水”
她以为身前人随即就会接过热水的,却不料他始终都未接过,只是定定地立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