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到待会将要做剧烈的体力活动,也是久违的开荤,颜欢欢没吃得太饱,一顿饭吃下来,没花多少时间,赵湛却深觉度秒如年。由兴奋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历届皇帝里,他应该是其中很不容易的一位了。
“皇上,我吃不下了……”
她明知他着急,在放下筷子后,娇滴滴的瞅他一眼,嘴唇轻撅,生过孩子的人了,神态还嫩得跟刚出嫁时似的一一要装嫩,硬件演技到位,并非难事。赵湛飞快地接话:“随井,将剩下的撤下去,朕要安置了。”
颜欢欢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睨住他,赵湛才赶紧补上一句:“今日你和溯儿都辛苦了,朕就想你们早点歇息……你看如何?”
她差点笑出声来,还问她意见?
於是她故意作迟疑状,足足拖了半分钟,吊足了他的胃口,才颔首:“就听皇上的。”
眼睛都亮起来了。
处久了,颜欢欢也发现,赵湛虽然经常没什么表情,但只要细心留意,他还是很有规律的,能摸出他的喜怒习惯来。就像伺养一只言语不动的猫,摸熟了它的习惯后,相处起来就不费劲了。赵湛是座难攻易守的城,将城门敞开后,便是金山银山。
不等赵湛主动,她便迎上去,捉住他的手,将之贴在自己脸颊,舒适而迷恋地眯起眼睛:“皇上,我好想你。”
“你哪天不见到朕。”
太耿直了,皇上。
颜欢欢嗔他一眼:“坐月子时见到皇上,什么都不能做,我想得厉害,皇上难道就不想我么?”她失落地垂眸:“也是,后妃三千,皇上何需忍耐。”
这是一句试探。
她并不在乎他临幸其他女人,不是不爱,只是接受现实,不为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而恼怒伤心。先不说前朝徐国公徐皇后会发疯,再者,违反人的欲│望。
美有那么多种,她要是大权在手,即使特别喜欢其中一位,视其为真爱宠上天,也会想打打野食,处腻了清冷琴师,玩玩羞涩将军,偶尔来一发沦落小倌楼的妖艳少年,三两瓶,美滋滋。
易地而处,皇上临幸别人,她都能以一种‘大兄弟,记得回家’的宽容目光看待。
“朕想你,”
倏地,他将她拽进怀里,怕伤了她,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连霸道的动作都留了根温柔的小尾巴:“你……在意朕宠幸别人么?”
“臣妾不敢。”
颜欢欢气鼓鼓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善妒在七出之条里,做皇帝的女人,更是不能嫉妒。
皇上是该恼的,该训斥她的。
可是心底泛起来,像舐过一口风干的蜜,若有若无的甜意在舌尖漫开来,只想索取更多,又岂会恼她?
赵湛沉声闷笑,搂她更紧,以致於她无法窥见,他笑起来的模样。
真可惜,皇上笑得很好看。
颜欢欢遗憾地暗忖,他发话:“朕就知道你最爱朕。”
皇上此话一出,她就知道,在这短短数秒里,他就脑补了诈多她会忍不住笑的事情。
好好好,最爱你。
“如果朕说,在你坐月子的时候,朕没有宠幸别人,你会高兴么?”
“皇上,”
颜欢欢犹豫了。
这个问题,问得太言情一一就像□□爱过后,相识不久的花花公子问自己,咱们孩子想跟谁的姓,让人只想反问一句‘不是吧,你认真了?’。面对赵湛,自然不能说这么冷酷的话来伤他的少男心,她顺势将脸埋在他怀里,唇畔是冷淡的笑意:“我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可以不想么?”
她挤出两滴眼泪,仰起脸,主动吻住他的薄唇。
见她眼眶湿润,又娴熟地勾起了他的火,赵湛便没再追问下去。
好好做,别总问些让人尴尬的问题。
一夜温存后,送走了上早朝的赵湛,颜欢欢终於开始了作为后妃的日常生活一一出了月子,要每天去东华宫和翊坤宫请安了。
因太子以贪污罪名下狱,母后皇太后地位尴尬,便自请在后宫较偏的平乐宫礼佛,变相将自己软禁了起来。赵湛曾跟她说过,这是保住赵渊性命的条件一一她怎么欺负她,他替她还回去,现在,轮到她一人坐锦衣牢了。
颜欢欢啧啧称奇,太后也不嫌晦气。
圣母皇太后又怎会嫌晦气?她做了半辈子的梦,都想当皇后,住进东华宫,现在虽然成了太后,和理想中的皇后差了一点,但她本就无宠,当个有权有势的寡妇,也没什么不好。赵湛提过给她换一座宫殿,都被她拒绝了,可见是有情怀在的。
圣母皇太后,一位有情怀的太后,总是异於常人的执拗,说要东华宫,晦气也无所谓,说喜欢二胎,就放养了大儿子。
也因此,早上只需向圣母皇太后的东华宫请安,对后妃来说,都是好事,少走好一段路。
送走皇上后,没留给颜欢欢多少时间陪儿子说话,就要马不停蹄地收拾仪容穿戴整齐去请安了一一请安,真是一个遥远的词汇,这辈子她要多努力,才能混到像以前那般,天天不去请安,皇后还拿她毫无办法的地位?
值得深思。
大清早,她闭着眼睛补眠,身后是秋芸梳起头发,前面是檀纹替她画眉点唇,剩下一个宫女春疏,负责扶着睡过去补眠的她身影不晃。她迷迷糊糊,没彻底睡过去,可是也放松得跟在梦里没分别了,胡思乱想,想她现在的待遇,搁现代不说富婆,也得是大明星才能享受的待遇了,三个化妆师伺候,爽。
“娘娘,好了。”
“嗯。”
听到檀纹的话,颜欢欢睁眼,瞄了瞄铜镜中的自己:“可以了。”
她不爱抹粉,把脸抹得煞白的妆容看得她自己都发怵,二来好的妆粉都由化铅而成的胡粉制成,她对将金属糊上脸深有忌讳,是以永远跟不上大晋的潮流。
“娘娘不尝试一下桃花妆吗?奴婢听说,在宗室是最时兴的妆容了。”
颜欢欢站起来,像猫般伸懒腰,肩往后拗成流丽的弧度,漫漫地打哈欠:“时兴?从来只有人学我,没有我学人的道理,如果我是最得宠的高位妃嫔,以后选秀招进来的小丫头,有一半都得学我,你信不信?”